第20章 二十谣言与冤情（下）

她说这话，也是想将张思戚的思绪转移，毕竟流言追究起来，实在牵连甚广，追查不易，还不如将眼下处理干净。

        彼时，慎慧怡从寝殿回来，看着殿内跪倒一片，也心知是何缘故。开口说：“陛下息怒，一些奸佞小人责罚既是，切莫伤了龙体。方才嫔妾看了看姐姐，虽还在昏睡，但气色看着比之前好了些，陛下不必担心。”

        张思戚扶额，似是哀叹：“唉，苍天不佑，难道真是因朕杀戮过度，降罪于朕吗？”张姮听罢，多少有些理解，她曾听庄氏说过，当初太子巫祸之事，眼前这位皇帝，先后杀了太傅、少傅和少师满门，后为太子上奏的朝臣也除之过半，有的受牵连也是削爵流放，客死异乡，甚是凄惨。乃至于事情过去十几年，都无人敢去提起那段灰暗的日子，看着张思戚双眸湿润，一脸沧桑的颓废模样，张姮不是滋味。

        慎慧怡则安慰张思戚：“陛下！龙嗣不昌，是嫔妾等人的罪过，上天怎会怪罪陛下，万望陛下保重龙体。天命不可为，眼下姐姐还未转醒，一切当以大人为重。”

        张思戚神伤片刻，问郑太医：“郭顺仪何时才能转醒？”

        郑太医回禀：“顺仪娘娘滑胎气虚不稳，内损极重，臣熬制的补药也有安神的作用，可让顺仪多安眠些时辰，已好恢复。”

        “顺仪娘娘为何滑胎？之前你们不是说一切安稳吗？如今都六个月了。”慎慧怡不解的问。

        郑太医尴尬地说：“是，顺仪龙胎一直安稳”

        “郑太医是怀疑长河送的甲油害了顺仪娘娘。”张姮没好气的插话。

        郑太医慌忙跪下，但是万顺说：“陛下，太医虽有不敬之言，但是他查出内廷司派人送的甲油含有神香草也是事实，奴才方才已命人将内廷司的人叫来，陛下可要审问。”万顺不愧是张思戚的心腹，几句话，就把郑太医的罪责抚平，郑太医感激地看向他，可万顺并未理睬。

        随后，内廷司负责甲油的主事和两名侍监被宣进殿内。自然大呼冤枉，只口口声声说内廷司制的甲油材料，有一部分是取自花园中，但是龙嗣事大，内廷司断不敢投放不洁之物，而皇宫之内的花园数不胜数，是哪一座花园他们却只说忘记。

        正为难之际，慎慧怡道：“皇上，郑太医从医多年，应不会断错。而宫内的园林甚多，既然龙嗣没的蹊跷，那不妨，查看姐姐这些日子都前往过何处，一一仔细查验，应会有线索。”

        张思戚问黄锦司：“顺仪这些时日常去哪儿走动？”

        黄锦司回禀：“回皇上，顺仪娘娘吃食都在自己宫中，深居简出。要说走动，便是往仙人台走动，近几日常在茞若园中散步。”

        “去查这两个地方。”万顺领旨下去，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和两名侍监方回。

        “启禀皇上，奴才在茞若园的花道中寻到了此物。”万顺打开绢布，上面躺有两株披针形紫色圆卵花，散发着一种奇特的香味。万顺继续道：“此物由内侍女官鉴别确系为神香草，孕者忌触。”

        张思戚眉头紧皱，手一紧，狠狠地问：“茞若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郑太医问：“公公，此物若是神香草，那茞若园中是否栽种千里香？”

        万顺回道：“确如太医所言，春时，园中植入应季的花草，奴才发现时，两种香花都参一起，若不是女官发现端倪，谁都没有发现。”

        慎慧怡疑惑：“陛下，嫔妾自从姐姐有孕，也读过一些医术以防万一，这千里香又名百瑞香，有诗曰梦中闻花香酷烈，故又名睡香。”

        万顺接着说：“娘娘所言正是，春起之时，萱室的匠人会为园中栽植新的千里香，使之香气四溢。而千里香花开成簇，若将神香草散栽其中便易于隐藏，加上二者皆为芳香之物，不仔细辨认就不易发觉。”

        郑太医恍然解释：“顺仪常接触此物，开始或许心觉神怡，气爽身心，但久而久之，神香草毒性与千里香融合，渗入顺仪的体内，所以她常说夜间梦魇又不得其解，想来这就是原因。”

        慎慧怡接着说：“可叫人百思不得其的是，茞若园存在已久，如有怪异早就被人发现，足可见这神香草不是早就混在其中的，应是后来为陷害姐姐的龙胎，故意栽植的。”

        她话刚说完，慎慧怡就急忙向皇上哀求：“皇上，栽种此等妖物于茞若园中加害郭顺仪，致使龙裔破损，又陷害长河翁主，此人心思歹毒，若不查出，势必为宫中大患。”

        张思戚立即命万顺将萱室的管事侍监方笙等人传来。

        “皇上，按照茞若园的记录，春日起负责打理茞若园的奴才都在这儿了。”

        方笙却面露异色，左顾右看好似确认什么。被万顺看到呵斥：“放肆，圣驾面前，你怎可失仪。”方笙慌忙跪下道：“皇上恕罪，奴才是发现还有人不在，才会”

        “是谁不在？”张思戚疑惑。

        “回皇上，也是记录在册的奴才，叫迟安，方才皇上传唤奴才等人，才发现他不知去向了。”

        慎慧怡向皇上进言：“皇上，事有蹊跷。此人未到，怕是有嫌疑啊。”

        张思戚即可让方笙去寻，左等右等也不见人，直到张姮都觉得饿了，才见方笙急忙跑进殿回报，说那迟安在萱室一隐蔽处上吊自尽，等人救下早就咽气了。

        人死了？所有人心惊；这岂不是死无对证了。

        方笙又回禀：“皇上，奴才尔后也在那侍监的屋里，搜出来一盒种子，经萱室奴才鉴别，正是神香草种。”

        慎慧怡也说：“皇上，若是萱室真是无辜，此人为何要上吊？只怕正是此人在园中栽种的不洁之物，而他早已知道损害龙胎是死罪，所以不堪心中重负，自尽逃脱罪名了。”

        方笙百口莫辩，他心中冤枉，可是人死是事实，物证也在，他这个管事怕是难逃一劫。

        果不其然，皇帝震怒，下令杖责伺候茞若园的管事和侍监，顿时，长芙宫殿前一阵哀嚎声，求饶不断。张姮听着很想捂住耳朵，但此刻皇上怒气正盛，她也不敢开口，就在一片慌乱中，万顺告诉皇上，长芙宫外，何昭仪求见。

        张思戚立即说：“宣，等等，先叫外殿前的一干人等撤去，把那些奴才打入三司署大牢，择日细审。”

        张姮好奇，这位昭仪竟让皇帝如此上心，不但免了杖刑，甚至还怕她受不得满室血腥。甚至梁妃都未必有此待遇吧。正想着，一位一身素雅淡蓝披风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淡淡的兰花香让人沉醉。

        慎慧怡也不敢再坐，起身行礼。


　　(https://www.shengyanxs.com/read/36536773/1990008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shengyanxs.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shengya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