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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七十三毒者自谓也(下)


由太医走后,张姮即刻叫阜氏兄弟,将槿云带上来。

        槿云战战兢兢地看着张姮,没有其她人,就知道不妙,想求饶,可腿软得动弹不得。

        张姮静静地看着她道:“槿云,你的丝衾里发现了能致人疯癫的毒药,对此你如何解释?”

        槿云大呼冤枉:“殿下!奴婢是冤枉的。”

        张姮冷笑一声道:“冤枉?你倒真是冤枉,从昨夜开始,你除了喊冤还说过别的吗?既然你言之凿凿毒不是你的,那可有什么证据?”

        槿云哑口,她深知自己是蒙冤受屈的,可一时间也没有人证物据。何况自她入朝露殿,什么好东西都先挑,什么便宜都先占,内廷司送丝衾等物的时候,也是她直接将最好的拿走的,这些旁人都看在眼里,早就心生不满了,就算和阜平他们没过节,也没人来帮她说话的。只得哭哭啼啼道:“奴婢没有证据,可奴婢真的是无辜的,都是他们这些小人冤枉奴婢的!殿下明察啊!”

        张姮道:“那你倒说说他们怎么冤枉你?这床铺你睡的是最好,梳妆台也是最新的,你平日嚣张跋扈的连东西都不准旁人碰,上次槿心不小心碰掉你个胭脂盒,你是怎么对她的?你真当本宫是瞎子!还是觉得这朝露殿已经是你做主了!嗯?”

        槿云无言以对,如今到这了这步田地,完全是她自己把后路断了。她没想到张姮会去奴仆的睡房,明明这宫中有头有脸的人是不屑这么做的。

        张姮又转身捧出个梳妆盒,槿云一看眼睛睁得老大,心里立时凉了大半。

        张姮当着她的面,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倒在她面前,全是些做工精细的高档首饰和数十两的银票,饶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心里也唏嘘不已;一介宫婢,就算干一辈子,也不可能换得箱子里任何一块儿宝石。

        “毒药的事你喊冤,那这些东西你作何解释?你那张信口开河的嘴,这一次可要好好过过脑子再说话,否则在内宫里私匿财务和毒药,哪样都能至你于死地了!”

        “奴婢,奴婢没有下毒谋害殿下,也没有私匿!何况何况凭什么宫女就不能有自己的私房。”槿云还在嘴硬,受尽屈辱般地看着张姮,如此宁顽不灵,对方对她这副嘴脸恨得是咬牙切齿,这时阜安忽然道:“殿下,那盒里的耳环,奴才好像看见及晔宫的宫女戴过。”

        “你!”槿云急了,作势要去打阜安,张姮即刻喊道:“阜平阜安,将这个目无尊卑谋害主子,偷盗财物的奴婢,押到三思署论罪行刑!”

        “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奴婢说,奴婢全招了。您不要把奴婢押去三思署!”

        “说!”

        “这,这首饰和钱,都是其她宫里娘娘赏赐的,她们,她们因为殿下是长孙,所以要时刻盯着殿下的动向好迎合皇上,这些都是她们宫里的人送来的,奴婢是一时贪心,被钱蒙了眼就大胆收了。往日里,私下跟她们讲些殿下行程什么的,其他的奴婢什么也没讲。”

        “以你这么说,你还是有情可原的。呵,我倒是没想到,西宫娘娘们还真看得起本宫我这个孤女,也真是财大气粗,就你几句不轻不重的话,她们就心甘情愿的拿这么多钱来换。”

        槿云浑身发抖,额头都冒出了冷汗,张姮起身,一步步走向她,槿云吓得直往后挪。

        张姮站定,冷语道:“我在你的眼里,心里,究竟是个任你欺蒙什么都能唬住的蠢蛋,还是一个任人欺凌都毫无还手之力的废物,你从第一次见到我时,怕就已经认定了吧。所以,本宫没心思和你争辩。我要你牢牢记住,今时今日决定你命运的人,是那些娘娘宫仪,还是我这个一直被你看不起的村姑。”

        张姮说罢坐会主榻,对阜氏兄弟说道:“去把所有的人叫进来!”

        朝露殿的奴仆,都听吩咐聚到了主殿,庄氏最后一个进来,等她站到自己身边后,张姮一次一顿道:“昨夜槿云和槿灵发生争执,本宫已有决断。叫你们来的意思,是本宫不想私自处理,也不拿你们当外人,都仔细听听。”

        每个人都战战兢兢,更不敢反驳,张姮的语气冰冷,犹如刺骨的尖锥,狠轧着槿绵,槿心和槿灵的脊梁;从她们一进到殿内,看到槿云那宝贝非常的锦盒翻倒在地,周围大量的珍宝首饰,她们自己心里就明白了。

        张姮厉声道:“从现在开始,本宫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你们要是有异议,就立即与槿云同罪,听明白了吗?”

        “是——!”众人齐呼。

        张姮又盯着槿云,听不出情绪地道:“槿云私匿来路不明的贿赂,与宫外勾结,不忠不义,不睦内亲,宽容数次仍不知收敛,如今更涉嫌以不洁之物危害旁人,如此德行,再不得为我朝露殿所容,即日起赶出朝露殿,再不是我长河翁主的人。”

        槿云拉着她的衣裙苦苦哀求,张姮却不看她,淡淡问一旁的阜平:“宫婢私匿宫中财物,对主不敬,甚至涉嫌毒害,依宫规,具体该如何处置?”

        阜平回道:“依宫规当交于主管后宫之人,责打五十宫杖,后当押入三司署受审。若依律法,当斩其双臂,责打一百刑杖,情节若是严重,则再打入刑部论处。”

        槿云听罢几乎昏厥过去,撕心裂肺地喊道:“殿下!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您不要将奴婢的手砍掉,也不要将奴婢押到三思署啊。您看在奴婢伺候您的份上放过奴婢啊!!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槿云边哭边磕头,头都出了血印子,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张姮再度心软,板起脸冷冷道:“你不必如此,本宫不会杀你,也不会把你交给梁妃。”

        众人皆是一惊,庄氏看在眼里道:“殿下,一事不忠百事不用。她已经有了嫌隙,如果殿下勉强留下她,难道她还会和原来一般吗?”

        张姮摇头,槿云虽然嚣张跋扈又爱生事,可就此施行成了废人,对她后半生来说也太过残酷,只道:“本宫不会降罪她,只会将她逐出朝露殿。于人前,也再不会提起此事,不会追究,槿云你在朝露殿的一切,跨出这个殿门以后,再不会有人提起。”

        “殿下?”槿云惊讶道,张姮挥手打断,思索再三后说道:“宫中的婢仆,没有主子的都是在内廷司待职,阜平阜安,你们将人送过去吧。若有人问,就说槿云伺候不周,朝露殿将她遣离了。至于你们”

        张姮扫了一眼,众人面面相觑,她接着说:“本宫是你们的主子,赏罚恩处就是职责!但是我也不妨把话说的直白些,我是什么处境,你们真不知道也好,装作不知道也罢,左右我是不能给你们一个前程了,今日趁着槿云的事,你们想要一并离开的,本宫都会应允,还会看在你们伺候的份上,赏你们些财物。”

        阜平听了急道:“殿下!奴才是无根的人,压根谈不上什么前程。自从跟着主子,从来也没受过苛责,遇到事殿下还给奴才出头,奴才绝不离开殿下!哪怕就是被人打死,也绝不背叛殿下。”

        阜安也说:“奴才和哥哥一样,进了宫哪还谈什么宏图远志,主子大恩给了奴才安身之地,奴才绝对不会离开殿下!”

        张姮很是欣慰,这兄弟俩还是忠心的,再看另外三个女孩,又对着她们道:“除去他们,其实你们和本宫一样,都是半大的孩子,本宫也自然能想到你们想的。你们和侍监不一样,有的是退路和锦绣前途,各自拿些首饰和钱财出去,另寻明主,也好过将大把青春浪费在我身上。”

        看着她们,张姮心中其实是酸涩的,这些人怎么说也陪着有段时间了,对她们的心思本也不存在厌弃。毕竟是个人都有权利追寻自己的欲望,也没有谁天生就是谁的奴婢。她不是迂腐的人,没必要非得摆主子的架子,反而觉得她们今天愿意走,于她们和自己都是轻松自在的。

        哪知张姮刚说完,槿心第一个说道:“奴婢今天冒失,请殿下责罚!但请看在奴婢干活还算勤快的份上,不要让奴婢离开朝露殿。”

        张姮轻抚着茶碗问:“你何罪之有?”

        槿心道:“是奴婢的错!奴婢身为朝露殿的人,可是却没有阻止自己家的人生事,只懂得一味自保,是奴婢里外不分,伺候有失,这在宫规看来是对殿下的不敬!奴婢虽然没读过书,但也受宫规教导,一仆绝不侍二主,所以奴婢请殿下责罚奴婢的不忠。不要赶走奴婢。”

        张姮很少在意她,但是自人来到朝露殿后,就给自己不一样的感觉;她从不多话,也不生事,和那时的槿环一样,只专心做自己的事。张姮也不知为什么会将两人联系在一起,毕竟槿环是个特殊,她是极忠心的奴婢,宁愿自己受苦也要回去侍奉原来的主人。那槿心呢?她能和槿环一样吗?看着跪在地上的槿心,依旧不卑不亢的等着自己发落,最后叹息一声道:“罢了,你愿意留下,本宫自然没有赶你出去的道理。”

        槿心感激涕零道:“奴婢谢殿下开恩!”

        庄妈妈看向张姮,但她没有说话,转而盯着槿灵。

        槿灵对张姮道:“殿下,如果槿灵叫您为难了,那奴婢甘愿去三司署受刑!但只求殿下明白,槿灵之心可昭日月,绝无半句诳语,也绝无半点不忠之心。”

        张姮道:“你从头到尾都是被害的,你去三思署作甚?如果真把你押去,那本宫可就真是个糊涂鬼了。你不愿走,愿意守着这朝露殿,本宫是感激的,只日后的日子,怕不能给你保证。你既然信任本宫,本宫也自是信任你,起来吧。”

        最后剩下槿绵,其实她的内心,在张姮说要放她们走时,是有所动摇了。可前面的阜氏兄弟还有槿心槿灵都表决了自己的态度,那如果她说一句离开,只怕日后会被这些人唾弃,再若让外人知道她是自愿离开无势的主人,谁还敢放心用她?看着一旁哽咽的槿云,最终还是决定先留下来。不过心道张姮这手也做得太狠,叛逆之心慢慢扩大了几分。

        槿绵表面一改常态,眼神清明,腰背挺直,并庄重发誓她绝不离开张姮,和今天趾高气扬的样子判若两人。

        最终,张姮折腾了半天也累了,既然槿云的事情已了,其他人的决心也明白了,张姮便让人打发槿云离开朝露殿,自己则回寝殿休息。

        庄氏伺候在旁,欲言又止,张姮当然看得出说道:“奶娘,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想说什么说吧。”

        庄氏一遍给她扇着扇子,一遍问:“槿云或许和宫外相互勾结,但说她下毒,婣婣你信吗?”

        “不信。”张姮斩钉截铁道:“先不说她私藏的毒药不是我药汤中的,就算是,她之前下毒能叫人毫无察觉,现在就能如此马虎的让人发现?所以我认为有人想扰乱视听,槿云只是真凶的替罪羊。我故作相信,但不将槿云押去三思署,下药的事一并带过,正是想迷惑真正的内鬼。”

        “将计就计,只是奶娘心中还是很担忧。下毒之人不可谓之高明,她是谁?如何下毒的我们根本不知道,可是她却对我们了如指掌,又善于隐藏,更会利用时机,我想她已经知道你对汤药的怀疑,所以策划出槿云这件事。你想,你顺势拔出了宫里不安分的因子,又找到了下毒的凶手,更替她除去了嫌疑,可谓一箭三雕。”

        “不错,槿云之所以是最合适的真凶,也是因为白天和所有人发生了争执,所以谁是凶手都有可能,我要找也不会轻易。而且上有梁妃的压力,我又觉得祸患已除,自然可以放心大胆地喝接下来的慢性毒药了。”

        庄氏紧张道:“如此城府的人,如果不尽早拔除,只怕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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