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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三十一一方圮


定辉四十五年,后妃梁氏及其世子,于长河翁主回宫的第二年,一蹶不振。

        这一消息激起了无数风浪,毕竟前朝和后宫,向来纠缠不清。

        妃嫔们没了一个顶在头上时时担忧的尖刀,都开始展露了自己的野心,摩拳擦掌。

        而朝中,珣王没了继承江山后的潜在威胁,也开始跃跃欲试,大肆疯狂剿灭着和梁妃有关的一切。

        没人在意张思戚的旨意传到及晔宫梁懿是什么反应,更没人在意世子府会死多少人。

        对那些“胜利者”而言,只会在意,这一次皇宫内的浩劫,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得到多少恩荣,能在君王的身上得到多少利益,新的格局又要如何进行,以及自己的权位如何攀爬到更高的位子更加的牢固。

        而无疑,还在成望宫治疗的长河翁主,成了最瞩目的焦点。

        妃嫔们很清楚,这件事的起因是长河翁主将张晖扔进上书苑招致的报复,虽然过程曲折,可收获的成果却是无上的。

        只张姮的伤不好,张思戚就一直不踏进后宫,甚至对任何人都不过问,也不嘉奖那些通风报信的人,这样的状况维持了将近一个五月。

        后宫女子纷纷使出了能耐,想尽办法以探病为名接近张姮,可对方也不是瞎子,对那些人的谄媚厌恶至极;她们无非是想得到张思戚的侧目,又有几个是真正关心呢?所以在一天换完药的时候,向张思戚阐述了自己的想法:“皇祖父,长河打扰您太久了,又劳烦娘娘们总来探望,实在不敢搅扰您的休息,所以长河想回东宫去休养。”

        张思戚看着她道:“唉,其实你是不想看见那些女人对吧。”

        张姮低下头:“长河不敢”

        张思戚摇头,现在他身边少了万顺,很多都不适应,也许这件事给他的打击也大,在张姮面前没了那么多帝王的架子,倒更像是位孤立无援的老人,说道:“无妨,那些人的意图,你皇祖父还不糊涂,看得清楚。”

        张姮叹息:“长河不敢妄言,只因皇祖父贵为一国之君,娘娘也好,长河也好,您对我们来说就是头顶的天,如果没有您的照拂长河怕是也”

        张思戚苦闷道:“每个人都是攀附着皇权而活,不是攀附着我活着你别多想了,现在还是你的伤要紧,很多事你皇祖父自会处理。”

        “其实长河由太医诊治,身上已经好了些,现在只需要静养。皇祖父日理万机,现宫中又刚恢复祥和,总分心顾念着长河,长河过意不去。唉,出了那么多事,娘娘们担惊受怕也在情理,否则也不会时常来见您了,长河指望日后在无事就好。”

        “后宫祥和与否,跟你没什么太大关系,不过是些女人勾心斗角罢了。反正你需要静养,朕就准你回东宫去吧,至于那些人,不干她们的事,朕也不会让她们参合瞎起哄了。”

        “长河多谢皇祖父恩典,既是这样,那长河还斗胆,一直听闻您封禁东宫,可这一次,她们尽力护我,忠心可表,且她们原都是皇祖父您拨派的人,更是铭记您的恩德和教诲,长河在这儿替她们谢过皇族的恩德。”说完就想下地行礼,被张思戚制止:“好了好了,你的心意朕都明白,也无需如此,这一次你宫里的人是该嘉奖,不过作为奴婢,也是他们应当的。有功有过,作为主子心里清楚就好。”

        “是,长河铭记您的教诲。”

        翌日拂晓,张姮在女医的搀扶下准备回往东宫,因伤势未愈,身子及虚,皇上特别恩准,用自己的龙撵送她回我,陈恬等侍卫护送随行。等宫人安置好张姮后,陈恬恭敬道:“皇上有旨,自即日起,长河殿下可带侍卫出入内宫随行保护,此例仅有,微臣恭喜殿下。”

        张姮对他的虚伪嗤之以鼻:“本宫听你的口气,似乎对皇上的旨意很不满。”

        “臣不敢。”陈恬依旧面无表情,不过张姮却问了一句意外:“你玩过投壶吗?”

        “回殿下,微臣职责重大不容嬉戏。”

        “投壶,射之细也(礼记),人皆望壶口之位,而非莫能投之入,惟综沉得下心者,才一击正中。本宫建议你多去玩一玩,也带上鲍统领一起。要清楚,投掷者一定要找准投掷的位置,否则非但看不准,也容易被脚后的石头绊倒。”

        陈恬不言,张姮随后命龙撵起驾,免了相护,浩浩荡荡的离去。刚出宫门,又遇到鲍挄,对方下施礼问安:“微臣参见长河殿下。”

        张姮坐在撵上,连眼皮也没抬,懒洋洋道:“免礼,鲍统领这一个月的忐忑不安,今日该有结果了,不过依统领和陈统领的交情,想来就算被罚,也不会远离皇宫。”

        “微臣不敢。”鲍挄低着头,显得那样恭敬卑微。张姮嘴角一动:“统领谦虚了,长河的命都是您救的,哪里担得起您的不敢。只本宫方才对陈统领闲话几句,建议他和统领玩一玩投壶这高雅的游戏,好好探讨探讨,今后自己该站在什么位子上。不早了,本宫不耽搁统领了。”

        鲍挄起身避让,对张姮的意有所指的话有些介怀,然后去往成望宫,接受张思戚的处置。

        皇帝对禁军的处理结果没有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而且意外的是,张思戚将那些暴徒的出现归咎为张晖的引狼入室。鲍挄全力厮杀,更救下翁主,虽未及时察觉情势变化,可功底相过保留其统领之职,以观后效。可他的禁军统领印被张思戚伺机扣下,内宫安危即日起,一应侍卫由张思戚本人调度。

        后宫的形势也是波谲云诡。

        紫霄宫,慎慧怡在隐蔽的内室对一个面容苍白的侍监吩咐道:“这次的事做得凶险,皇上目前对各方还有忌惮,好在梁妃,不,是梁婕妤已经有了应得的下场,就算她还能出来,也是秋后的蚂蚱了。”

        那惨白面容的侍监迎合道:“一切如娘娘所想,既然进展顺利,那接下来”

        慎慧怡制止他道:“接下来你什么都不用做了,找机会躲出宫,千万别让人看见。这件事皇上震怒不小,可不能让他知道是你去世子府通风报信,又借着北城墙施工的空子,让那六人从水渠中混进来。”

        侍监扣头道:“是。”

        慎慧怡挥手,那侍监便溜了出去,因他有些身手,所以慎慧怡暗地里做什么,都会叫他行事,上次的寒翠玉镯,就是他趁机塞进了长河翁主的衣袖口袋,不过可惜最后没有占到好处。不过因祸得福,那次后,她就叫人盯着世子府,得知那些妖人所在,从而抢夺先机,下了一步险招。

        慎慧怡来到主厅,盛长安便道:“娘娘,奴才打听到,皇上今早让翁主坐着自己的龙撵,回东宫休养去了。”

        慎慧怡道:“呵,这位小殿下果然不是池中物,看来日后,本宫可得提防了。其他宫有什么动静?”

        盛长安道:“如娘娘所想,各宫都借着翁主去接近皇上,不过结果都皆被拒之门外,伺机谄媚而已。只有一件事皇上很上心,那就是碧珪宫,听说事发当日,有个宫女突然跑到何昭仪面前说了当时的情景,何昭仪素来体弱,受了言语刺激,才好些的身子当场又吓昏过去。皇上当时还盛怒着,加之翁主和万大总管的伤势引着太医,事后半个月皇上才得到消息,这才让何昭仪受了太医诊治。娘娘是没瞧见,当时皇上的脸色骇人,斥责了碧珪宫所有侍监宫女,可那报信的宫女,芷焉没有见过,这事也无从查起。”

        慎慧怡听来只是笑笑:“听个消息就吓昏过去,咱们这位昭仪娘娘啊,可也算是纸扎的身子了。不过那个报信的人,哼,只怕又是后宫哪个痴心妄想的人指派。张晖闹事,梁婕妤根本不可能独善其身,借机扳倒了何净柔,然后再将元容拉下马,那这后宫可不就是现成的掌中物吗?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精明。”

        杳鸢担心道:“娘娘,如今梁氏已倒,元容肯定是下一个目标了,这后宫之权早晚旁落,介时必得一番血雨腥风,娘娘要不要早做打算?”

        慎慧怡不在意道:“不急,等那人将元容霍霍得差不多了,咱们只做渔翁即可。对了。纨美人最近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久都没动静。”

        杳鸢道:“纨美人一直忙着消除脸上的红斑,听闻,她娘家得了几副民间偏方。奴婢去看过,倒是有些成效,斑纹真的淡了许多。”

        慎慧怡了然:“看来她也能重新启用了,杳鸢,以后那些好的滋补之物,她能用得着的,都给她送过去。”

        杳鸢刚应下来,就见紫霄宫另一侍监来报:“娘娘,宫外来人请示,说明天慎大人想进宫请安,娘娘您看”

        “他又来干什么?!让他滚!”慎慧怡不听他说完就让长安将人轰走,可见对母家人有多厌恶。

        杳鸢忙递茶劝道:“娘娘息怒,慎大人教而不改,可也是您的兄长,娘娘万一以后有事,或许能用得到他。”

        慎慧怡将茶推到一边怒道:“这废物,不是花天酒地就是惹事招怨,本宫有事,他躲还来不及,帮忙?不帮倒忙本宫就万幸了,有他这哥哥还不如没有!”

        杳鸢急忙道:“娘娘息怒,这种人赶走眼不见就是了,何苦将自己气病了。”

        然后给慎慧怡顺气。可对方心里越想越恨,后宫女眷,谁的家势像她这样糟心?!若不是有这些累赘,她岂能只做个婕妤?!自己那个爹,本就轻视女儿,将她和生母扔在老家吃苦受累。若不是皇帝采选,他一辈子也不会想起她们。

        后来入宫,这些年,她殚精竭虑,如果不是借着郭秀那些蠢材,能有几日安稳。他们倒好,拿她当皇后吗?要什么她就得给!否则就招来埋怨和祸端,简直真群吃肉喝血的狼,害人精!如今老子死了,又轮到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来剥削她了!

        盛长安赶走了侍监后也忙来劝:“娘娘息怒,慎大人此来肯定是为了五方衙门主审一职。上个月主审被流放,职位空缺到现在,大人作为衙内书吏自然着急。但娘娘无需动怒,且不说大人的官职根本不够,就是这官员委派,那都是皇上御笔钦点,他就是来求娘娘,娘娘也没办法。”

        “哼!本宫一个后宫妇人,若能去左右前朝官员的职位,那本宫就不是娘娘而是天子了。可恨这贪心不足的东西,妄想拖本宫下水?!真是该死!”

        慎慧怡在紫霄宫里生着闷气,锦绣宫也同样。

        想元容贵为昭仪,独揽后宫大权,又是亲王帝姬和一个未分封爵位的皇子之母,半年前伴君祭祖呼风喊雨何等风光。可现而今,女儿神智癫狂被送出宫,长子却对此不闻不问。阖宫上下的女人对她冷嘲热讽,不服管束不说,现就连内廷司,前八所和后十五所那些奴婢,也都开始迎风倒,越来越不将她放在眼里。

        所以就算她恨之入骨的梁氏倒塌,也没有半点喜悦,整日恹恹的。

        迎香端茶进来,见不惯她的颓废,劝慰道:“娘娘,您不能再这样不能消沉了,上个月宫里出了大事,让几位婕妤趁机讨去不好荣宠,您可是后宫之主,她们如此简直是不将您放在眼里。”

        作为妃子,如果连皇上的事也不放在心上,那还谈什么锦绣荣华?她们跟着这样的主子还有什么前程?不过迎香心里也抱怨珣王,他可是长子,帝姬被送走他漠不关心就罢了,生母已是这样也不来问安,也太凉薄了。

        她在宫里不知,自从梁妃倒塌,珣王几乎日日在府内和一众幕僚大摆宴席,喧闹不止。

        元容呼出一口气,嘲讽道:“消沉?不消沉你还让本宫如何?!那一群贱人!从来都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即便本宫是昭仪!是管理后宫的主人!可她们一个个都仗着皇上宠爱,都跟本宫对着干!呵!本宫知道,本宫已是人老珠黄,皇上也早就厌弃,所以那些狐媚越是猖狂,越是欺辱本宫他就越宠她们!本宫从来都是场笑话!”

        迎香不敢多言,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笛音,叫屋内的两人皆是一愣,可又被同时吸引。随着声音渐进,窗外一道男子的身影也显现出来,在阳光下衬出种苍凉之美。

        元容惊讶道:“是,是你!”

        那男子富有磁性的嗓音答道:“是我,唉,如今娘娘这般郁结难舒,我没有别的长处,只能为娘娘作一首曲子,希望能让娘娘舒坦。”

        元容踱步到窗前,显得那么急切,眼中也含着泪珠,对那影子道:“都这个时候,你还关心我?不,你准是和他们一样,都是来讨好我的。可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昭仪了,一定是你见我快要失势,又来唬我。”

        男子轻轻摇头,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诱惑又道:“娘娘,您是皇上亲封的昭仪,在这个宫里,不,在这个国家您都是最尊贵的。梁氏是因为没有自己的亲骨肉,所以皇上发落她才会如此决绝,不计后果。但您不一样,您有三个孩子。”

        元容背过身苦笑:“孩子,现在皇上只关心别人的孩子,自己的女儿却不管不顾,他真是狠心,将我伤得透了。”

        说完,原本对张思戚的埋怨竟不知不觉变成了恨。

        男子则浅笑回道:“其实以我的愚见,这次竞陶殿下被送出宫,反是件好事。”

        元容狐疑问道:“此话怎讲?”

        那男子道:“娘娘不知,宫内出了暴徒,禁军和侍卫皆伤亡惨重,万大总管还有长河翁主也受了重伤。您想,如果竞陶殿下还在宫里,难免受到波及,所以我才觉得殿下离开的正是时候。”

        元容像是他的话点醒,想了想,应声道:“对,不错,你说得不错!我的宫人说那次的暴徒很是凶残,如果后宫真的被波及,单凭那些女人根本不能抵御。我的姌儿,离开的正是时候。可,可那毕竟是深山老林,皇上又不派人去伺候,她千金之躯,如何受得了?”

        说罢又开始掉泪。男子及时劝道:“娘娘不要自乱阵脚,只要娘娘还掌管凤印,只要珣王殿下还是皇上器重的亲王,竞陶殿下一定有重启之日。”

        元容皱眉道:“可皇上早对我没了心意。”

        男子又道:“那又如何?皇上没有,娘娘何须在有他?痴情反被情伤,经此一事,娘娘也该看透了他。何况您手上还有凤印,试想,这世间女子哪个能保青春永驻,可权利却永远不会背叛,只要这暂管之权还在您的手里,皇上不管对您如何,他都永远不会放弃您,疏远您。您以后的路,我不知会如何辛苦,但论长远,皇帝年事已高,他是离不开他的儿子的,区区昭仪,区区妃位,难道都不及太后之位,对您的诱惑吗?”

        “对!你说的对!”元容原本泛黄的面色,渐渐失去的珠圆玉润,得到点醒,竟回复了大半的神采:“那些女人算什么?!那些奴婢又算什么!太后,待本宫荣登太后之位!那些忤逆本宫的就能名正言顺地统统消失!来日!只待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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