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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六十七妖星局——善辩


“皇祖父,事关重大,如今朝臣还在场。长河以为,章大人不为皇祖父解忧誓不罢休,不如先请高公公将宫里所有十月生辰,拿来给他测算。相信到晚膳之前,一定能给皇祖父一个答复。”

        张姮说这话的时候,彻底打乱了竞陶将妖星归咎于张姮和张昱两人的计划,他们生辰可不是一个月份,竞她愤恨之余只能先放过张昱,不过先除一个也好;一个病秧子的性命,还不是时刻被捏在手里。

        可妖星之事被章图当众捅穿,就算让朝臣此刻出宫,只怕人心浮动也不能安抚了,歉意地看了张姮后,转身道:“众位爱卿之心朕明了,时日不早,恐留在宫中不便,今日就散了吧。”

        在场之人都是在官场摸爬滚打的,自然知道皇帝的意思。不过妖星降世只怕早就在城内传开,所谓的遮瞒,又有什么意义。

        林景丠依依不舍,张姮感受到他的目光,抬头看去,觉得奇怪并不认识这个人,只当对方是关心的好意,轻点下头算是回应。殊不知一切被竞陶看在眼里,脱口讥讽:“入秋寒凉原本心浮气躁,却不想有人如此克制不住,竟当众勾引!真是下贱!”

        张姮对她的狂吠充耳不闻,但张思戚却听的清楚,没想到身为帝姬的女儿如此轻浮!污言秽语竟当众说出来!叫他甚感厌烦,只现在繁乱无心计较,唤来张姮同去成望宫,这自然又惹得竞陶一脸怨毒,可又不甘心计划搁置,急忙跟去。

        刘葆等人原想去凑热闹,只何净柔看张思戚一身疲惫,率先告退。既然昭仪走了,她们也只好识趣退下。

        成望宫内,御医为姒美人诊治,虽没查出原由,但看她安详的熟睡,想来情况应该是稳定了,张思戚暂时留在侧殿守着她,独留张姮和竞陶在正殿。

        此时高才以最快的速度,将宫内所有生辰是十月的奴才都召集来,章图硬着头皮对这生辰星表和命盘逐一核准。张姮知道他这副样子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真正的目的还得到她头上,于是也走上前道:“高公公,所有生辰是十月的人都在这儿了吗?”

        高才左右为难,后宫妃嫔没人是十月生辰,但今天是什么日子心知肚明,可他哪里敢将张姮的生辰也明说出来。

        倒是竞陶见人自投罗网,忙道:“是啊,事关重大,你可不要遗漏了,否则就是欺君之罪。”

        高才忙道:“是,帝姬所言不假,后宫所有生辰在十月的人,都在这个殿里了。”

        他话说得巧妙,间接避开了锋芒。张姮笑笑说:“本宫今大喜之日,自然也在其列,我看章大人不必这么麻烦,就先来测算本宫的生辰吧。”

        章图对她的突然决定措手不及,倒是竞陶认为张姮蠢笨无比正中下怀,让他立即测算占卜。

        对方左右为难,原本还想铺垫一番,现在全然被张姮搅和;如果妖星之命格这么容易算出来,那岂不是让皇上一眼看穿?!他可不傻。忙跪下道:“殿下千金之躯,生辰怎么能和宫奴一起受司天监怀疑,微臣不敢,微臣还是先理清宫人再做道理。”

        张姮笑道:“人的命其实都一样,不是穿着奢华就一定高贵。本宫如此做,是怕章大人做了无用功,浪费上天的时间,和你主子的时间。”

        最后一句的话音很低,但足以叫章图听见,大惊失色,揣测难道这位殿下看出了他们的阴谋?眼神不安地瞥向帝姬。她确实有手段,心机也高明,能想出妖星之说,反戈对自己不利的人。只可惜犯了急功冒进的大忌,只怕长河翁主已通过她的表现,猜出司天监是帮凶。

        章图紧张地心差点蹦出胸膛,从城内现在传来的流言蜚语,就猜到竞陶还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而且极尽阴毒。若事情追查起来,那他这个帮凶不被株连九族,民情民怨也得先淹死他了——是按计划行事?还是抽身保命?这选择已经刻不容缓了!

        张姮见他不作为,“好心”催促道:“章大人,怎么了?皇上可还等你答复呢?”

        章图忽然跪下道:“殿下!此事重大!但为人臣子万不敢贸然行事,妖星异象微臣凡夫俗子,窥视天机已是大罪,所以必须慎之又慎。也请殿下稍安,微臣,微臣必须请皇上定夺。”

        竞陶没想到章图竟敢阵前反水,怒道:“章大人!你这说的什么话?!方才你言之凿凿,怎么这会儿畏首畏尾,难道你要放任妖星肆意为祸人间吗?!”

        张姮反驳道:“姑姑何出此言?章大人如此谨慎,正是为了天下黎民着想,更是为皇上负责,万一追查之后发现不是十月生辰的人为祸,反而换做了旁人。那且不说他欺君连累家人,这天象之说更成了儿戏,人人皆可胡诌陷害旁人,如此不更触怒天威?”

        竞陶呵斥:“哼!他为人如何你怎么知道?如此拖拖拉拉明显就是抗旨不遵,你多番出口是相劝?我倒看是维护!莫非你二人早有串通?!姒美人如今昏迷不醒,长阳之外更是祸患不断!你非但阻止他测算灾星妖孽,反而对本宫咄咄逼人甚至出言威胁!你是何居心?!”

        张姮不怒反笑:“原来姑姑和章大人不是一路啊。”

        竞陶一愣怒道:“你说什么?!”

        张姮转过身,言语轻快道:“姑姑息怒,长河可没有反对姑姑说得话,只就事论事罢了。而且人言可畏,倘若这些宫人没一个符合妖星之说,而他借口不敢冒犯将长河漏在外面,那旁人会怎么想?皇祖父会怎么想?满宫上下,只有我这个十月生辰,没给章大人测算主星,而他言之凿凿的妖星命格之人就在宫内,那长河又怎么自处呢?”

        你当然是去死!!竞陶心里给了答案,可理智劝她不能冲动,见章图不敢动命盘,知道这窝囊物已经不成事了,妖星之说她得另找人印证,而还有谁能坚定不移的让张思戚相信?让天下人信服?那无疑是齐觉寺的广海大师了。

        他德高望重佛缘广大,何况竞陶还答应他此事事成,就让他坐上国寺主持之位,双方互利,到时候他说话不比一个碌碌无为的章图可信度高?思及此,便不再纠缠。

        张姮知道,章图,已是弃卒了。

        正殿,所有人都不在讲话。等张思戚出来,便问章图:“章爱卿,十月生辰的人,命格测算的如何了?”

        章图忙请罪道:“陛下恕罪!臣,微臣能力不足,肉眼凡胎,恐冒然探析人之生辰主星会触怒天颜和龙颜,故此,想请陛下”

        他话未说完,张思戚怒道:“你好大胆子!无故喧嚷妖星之事闹得群臣皆知,又搅和了翁主的生辰宴!如今你竟厚颜无耻地说自己能力有限,你这分明是藐视朕!戏弄皇室!你可知罪?!”

        章图吓得嘴里不停的求饶,口水都溅出来;现在他顾不得旁的,比起事情拆穿被株连,谎称自己昏庸尚可保命。可毕竟一条腿已经陷入泥潭,要想抽身,竞陶答不答应是一回事,就是张姮也不会放过他。

        “皇祖父息怒,章大人为官多年应不会无中生有。又何况他自知能力有限,却冒着杀头株连的大罪启示天道,想来这其中有不可告人的隐情,否则,谁会这么傻呢。”

        张姮假意试探,竞陶当然不会让章图攀上自己,忙说道:“父皇,天道之说不可儿戏!章大人既然能力不足,被妖魔邪祟反噬也有可能。这些日子以来,流言蜚语比比皆是,足可见此次妖星不可小觑,如果这妖孽真在宫中,那施妖法害人也不无可能。”

        “依姑姑的意思,是希望皇祖父趁妖星还未成事,斩草除根?”张姮好奇问道,竞陶蔑了她一眼,理所当然道:“不然呢?”

        张思戚犯了难,章图面容邋遢,看着确实像招了邪魔侵袭,一时间不知所措。

        高才这时请示要不要先将人带下去,以防污了圣目。竞陶赶忙道:“是啊父皇,这章大人原来好好的,长河说了几句人就疯癫了,看来还是先安顿下去吧,别真被儿臣料中。”

        “姑姑这话要谨慎啊,什么叫原本好好,长河跟他说几句人就疯了,他人若真疯了,又岂会讨饶的那么顺口。”

        “哼!他是跟谁讨饶还不一定,有可能是父皇,也有可能是对要杀人灭口的妖孽吧。”

        “姑姑说得对,这人心里的妖魔,确实不好掌控,说让人疯就疯了。不过有一点长河倒是奇怪,章大人方才在大殿上说了八个字是,上天告诫,先祖预警是吧?这就怪了,长河记得祭祖那天,章大人未在其列,而事出的时候,皇祖父又立即下旨封了前殿,更不准任何人进入和外传,皇祖父当时也没有下旨叫司天监窥伺天意。按理来说,章大人并不该知道先祖下了预示,那他是怎么知道的呢?是擅自窥伺了天意?还是知晓了未来?还是谁告诉他的?”

        张思戚忽然想到当日太庙祭祖,礼数森严,他因皇子不足,陪伴入殿祭祖的只有竞陶和张姮,除此之外就只有高才,礼部大司等三名官员在内,而随行的侍监宫婢皆跪在台阶外,他们的谈话是不会叫人听见,又何况当时就下了严令,所以不应该有长天寿明灯熄灭的事被人知道。

        果然他雷霆暴怒,指着章图呵斥道:“章图!太庙前殿内的事!是谁告诉你!说!”

        章图急道:“皇上恕罪!!这,这是,是臣听来的。”

        张思戚又转而看向高才,对方吓得跪在地上喊冤:“皇上饶命啊!奴才万不敢忤逆圣意,也绝不敢散布无端之事,奴才一心为陛下,绝不敢透露半分。”

        竞陶深怕章图一个嘴快,急忙丢卒保车:“父皇,奴才是否私相传话还有待商榷,眼下还是妖星之事重要。这可不是小事,万一任其作祟,只怕,只怕太平宫难有安宁了,齐觉寺大师佛法高深,又有佛祖庇佑,想来功力比章大人更胜一筹,还请父皇明鉴。”

        张姮冷笑,这个竞陶只说奴才传话,将自己和官员的罪责撇得干干净净,看来章图对她已经没用了,眼下若不及时将他们粘牢,怕日后寻报复就难了。说道:“皇祖父,虽然姑姑说得有理,可这内宫法度不容忽视,况且高公公是万公公的徒弟,您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的人品您不信任也不会让他顶替伺候。况且那日在殿内的,除了长河,姑姑和高公公,还有奉令和礼部官员,若说嫌疑,那他们一样不能撇清。”

        竞陶立即反驳:“父皇,您信任高公公,可那些官员是您亲自提拔的,长河如此说,岂不是认为您的官员昏聩,她好大胆子啊!”

        张姮笑道:“是,长河此言欠妥,那么还是得章大人言清是非黑白,道个真相,否则皇祖父的官员出了岔子,可折了皇祖父的颜面啊。”

        竞陶和章图被这话各扇一耳光,没想到张姮将话又绕到了皇帝身上,如今骑虎难下,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个字。

        看着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张姮心道除非天兵来救,否则,今日你们谁都别想脱身。

        不想最后还是竞陶棋高一着,说道:“父皇,请父皇恕罪!儿臣确实是擅作主张,既然我魏国列祖预警,那这件事儿臣也不能袖手旁观,所以在离开太庙后,就请司天监观星以防不测,而后因为章大人发现天有异象,不敢妄言天机,儿臣这才将太庙之事讲与他听,也这才敢来冒死谏言。”

        张姮见她认得干脆,倒不好再说什么,赞叹人出宫一趟倒学会以退为进了。

        反观张思戚见女儿一副忧国忧民的架势,透露消息也是为了疆土社稷,便不再苛责,当即原谅了她。而这一波平息,她建议皇帝让德高望重的广海来占卜妖星,就合情合理了。

        张姮暂避锋芒不再打岔,心里明白,这广海可不好叫自己脱身了。

        “罢了,今日都乏了。”皇帝终究还是顾念她的,生辰宴被异象搅和,去年则是因为乳母离世,心里是说不出的愧疚:“章图,你无故搅扰,但念事出有因,朕对你不赏不罚。长河受了委屈,朕赏你珠花二十盒,黄金一千两,锦缎百匹,权当今日之憾。”

        张姮谢恩退下,表现得宠辱不惊。倒是竞陶觉得自己一心为君,莫说是赏赐,就连半句嘉奖也没有,暗下发誓一定要让张姮死无葬身之地。等回到蕙宫,就让书贤去找广海,定下接下来的计策。

        张姮知道,最快今晚,她就要遭遇不测了。将阜平等人叫到跟前,吩咐今天能不呆在长庆殿的人都不许留下,出去的也尽量不要让他们回来,各自寻好隐蔽处伺机而动。

        “阜平,现在不是顾虑的时候,情势只怕不容,如果我有不测,你们要想方设法自保。我有预感,竞陶举荐齐觉寺僧人测命,那这国寺内已经不干净了。”

        “殿下,奴才可以叫人去查。”阜平急道,张姮却否决道:“就算你查出来皇上也未必信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重要的是眼下,很多人没了果腹之物不可能在这个冬天平安无事,你出宫去静待时机,如果年末的灾情闹大,就按照先前的计划,与栗娘她们尽量稳住城内的情绪,其余的都暂时不要管。”

        “是,可万一有人暗中不轨,耍阴招怎么办?”

        “这种情况没人闹事是不可能的,你们相互照看,所有人安置在长河府,但晚上还是要格外小心,切不可随意引人入内。若发现有闹得欢的,悄悄将人抓住送去五方衙门。另外告诉陆大夫,让他和徒弟暂时不要出城,等过完冬我送他们离开,在打开药库配好应急的药。至于点金铺,尽快去各大钱庄兑换现银,记住最好是碎银,铺里的珍贵存货,也能倒卖的统统倒卖。”

        “殿下,咱们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阜平等人听她吩咐已经越来越不安,张姮苦笑;并不是自己草木皆兵,只她必须要用万全对一个例外,又道:“此次的事非同小可,在国家面前,一个人的命运太微不足道了。而且身在宫内谁也脱得了干系,看顾好自己,不要做无畏的牺牲。”

        众人眼中含泪,倒像是马上生离死别。

        槿心说道:“奴婢明白,但奴婢更希望殿下也看顾好自己。”

        张姮点头应允,阜平有出宫的许可,当天晚上就出宫去办吩咐的事。虽然每样都很急,但又不能急,好在属国的事还需商讨,妖星之说也暂时押后。

        宫闱局那边张姮倒是知道东君的下落,她竟然去了长望宫,看来她是要亲自套问谭锦司了。

        槿心等人暂时做着自己手头的事。

        老侍监们倒不用多担心,万一出事,皇帝不会跟他们计较为难的。

        阜安还没有消息,温沨也是,张姮能无奈,只盼他们平安无事。

        倒是赵彬等护卫让她无法分配,毕竟他们是外男,守卫东宫是皇帝给他们的职责,万一这项特权被收回,那么除了回归本职也没别的出路了。

        所有的事,张姮尽量安排,可又总觉得哪里差了一环,心里始终不安。

        十月十七这一天,当真是个大凶之日。就在竞陶已经不耐烦,张思戚也坐不住后的深夜,广海在众人的急切下,从安宁堂来到到成望宫,他在张思戚面前佯装镇定,回禀说已经窥探到了天机。只接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皇帝都被他搅得心神不宁,可又不敢冒然逼问,直到又过了半个时辰实在忍不住,方道:“大师,天之所意,朕是明白的。大师为了黎民苍生窥视天机,实属朕的罪孽,与旁人无干。大师既已明晰不妨告知。朕,只求苍生安泰,如果真有妖孽,朕绝不会姑息。”

        广海大师终于有所动容,竟向张思戚三跪九拜,然后起身走到殿门,他没有说话,却手指了一个方向——东宫,在详细地说,是长庆殿。

        他的神情没有多余,动作也没有多余,一指完,双手随即合十,面容逐渐哀伤,接下来的话,更叫张思戚不可置信,只听对方一字一顿道:“阿弥陀佛,罪孽滔天啊。”

        如此,谁还不知其意?!只有皇帝还在心存侥幸:“大师,你说得是谁?是一个人?还是旧年积累的,怨念?”

        他是帝王,讲究的是君权神授,他情愿相信如今的天灾,是他之前杀戮过重造就的冤魂报复。

        然而广海却进一步摧毁了他的幻梦,淡然道:“皇上,老衲窥伺天机得来的答案,难道你真的不知?真的不晓?”

        “不!这不可能!”张思戚还在试图顽抗,最后广海为了主持之位,终于忍不住大声道:“陛下!天降之妖星,命格相符为祸人间的人,正是长庆殿现在的主人,现在的王姬,长河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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