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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八花瘦


隶属皇家的园子自是美不胜收的,頔雨云安名副其实,半湖半景,岸边各有亭台楼阁,每一间都能欣赏湖面的最佳角度,每一处也都有独到的风景感悟。特别是雨季的时候,湖面下的倒影更如镜面反衬,美丽非常。

        张姮难得好心情地在此闲暇驻足,感叹这样一片景致不亚于珣王府的规制。

        只不过这诺大的园子只供别人消遣,在张姮看来实在是浪费。随即对身边的阜平道:“这园子空置了些,回宫后,你让纪公公他们以后到这园子里来打理吧,至于什么花卉鱼鸟的,也按照以前的来。另外再去找兽苑的管事,让他将那匹白马运到这儿吧,兽苑毕竟地方狭小,让马总呆在一场怪寂寞的。”

        一想到那匹通体雪白却鞭痕累累的马,张姮就是不忍,兽苑的管事后来告诉她,马的血脉受损严重,若在任人驰骋,稍有刺激血管就会爆裂而亡,余生也只能散散步。还有珣王那匹崴了脚的马,它的下场更是凄惨,入了冬染了寒症,又无兽医医治,终是没熬到春起,可惜了。

        “殿下是想骑马吗?”阜平好奇询问,张姮却连连摇头。虽说骑也是君子六御,可她实在是不敢,若不是自己抵死不从,身子又还在缓冲着,这一项哪能逃得过安歌的魔爪啊。想到这,张姮更是故意躲开安歌的视线走。

        环顾一圈后,只过了不到三刻时,可能是少了人味儿,再好的景致也觉得无趣了,交代完各项分配事宜,也就踏上马车回府了。

        她心里寻思,珣王府的改建工程浩大,等人安置好,也总要给外来人活下去的出路,眼下这座园子倒也能有它的用处。按照纪公公等人的统计,长庆殿去年保存下不少树种,花种和鲜鱼可以给他们应急,一应用具要是筹备不开,直接从东宫运也可以。栗娘那不还有家禽吗?到时候也一并调来,还有那间粥铺,如果可以也挪到新区里开,算是第一家买卖,指望真到了那时别出意外,尽量安抚民心才是。

        张姮坐在马车上思考未来的事宜,可忽然马车停顿一下,安歌立即询问出什么事了?

        阜安回禀:“殿下,咱们的马车被堵住了,前面似乎有外国使臣的车队。”

        张姮心里奇怪这还没到万寿,怎么梁国就来了?好奇撩开车帘看去,只见前面有魏国的士兵护送着一队异国服侍的人,为首之人头更戴素玉冠,一身黑紫色的锦袍,趾高气昂,眼神却透露着轻蔑,全然一副目中无人的架势,而后有一辆紫色围布包裹着的马车缓缓跟随。

        张姮好奇不知这是哪国的队伍,若说是进美前来,可怎地死气沉沉的,就像是押解罪犯。让人去打听才知道,那是战败的赵国送质子和降书的。

        张姮对此不禁咋舌,这赵国的王不是被打傻了吧?分不清局势也就罢了,偏偏降了还派人故作这般傲然姿态。眼看队伍就要近前,为首的侍卫见张姮的车挡住了路口,本要例行轰赶,可侍卫长见阜平掏出东宫令牌,立即下马近前跪拜。

        张姮在他开口之前阻止道:“无妨,你们办事要紧,我们的车避开就是。”

        侍卫长立即道:“是,属下劳动殿下了。”

        张姮本以为车子挪开就无事了,哪知对面的使臣看见张姮立即大嘴一撇,不屑地转头,鼻子都要翘上天了,着实让人觉得可恶。张姮忍着怒气不追究,哪知他们刚挪开,那赵国使臣就催马大咧咧走过,临了还啐了她的车一口。

        这下东宫的人火了,就是百姓们看了也纷纷指指点点;不过一个战败国,哪来的勇气如此冒犯。

        张姮立即叫侍卫将其围住不准他离开,哪知赵国使臣面露冷笑:“怎么?魏国仗着人多就想公然对别国使臣动手?呵,看来有突贺撑腰就是有底气了,莫说是现在的君主,就是你们的先帝在位时也不敢对赵国派兵,如今真是狗仗人势了。”

        张姮知道他是拿突贺的事做文章,也不动怒,安坐车内道:“拦住你,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使臣大人,若说狗仗人势,魏国可真不敢应承。天下皆知这赵国和突贺不安部落滋事魏国边境,致使民不聊生。魏国虽是自保,可也看在百姓无辜的份上与你们周旋,尽量不下重手,要不是突贺看不下去,先扫荡了被你们游说的几个蛮夷,只怕赵国还妄图肆虐呢。”

        “笑话,你们魏国就是一帮只懂得咬文嚼字的酸儒,连年被齐国压制,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张姮从未见如此厚颜无耻的人,他们先拽着突贺发起战乱,现在败了反而揪着别人的错漏不放,当真可恨,回道:“听使臣大人所言,此次并不忿战败,那你们是来做什么的?递降书还是送质子?这事本就街知巷闻,使臣不必再为你们的王做门面功夫。原本祸害他国内政,赵国向来一马当先,国力之弱任谁都知道,如今竟被我们这些酸儒打败,实力可见一斑。”

        “哼!牙尖嘴利,果然这魏国人人刁蛮,今日本官算是见识了。”

        “不敢当,只是觉得你们赵国确实得需要魏国开化了,单看贵使的言行举止,觉得赵王还真是自作孽,有你这样的糊涂东西辅佐,不败简直没有道理。也幸亏是你来了,若换做是他,只怕这一路没有魏国兵将护送,连骨头都要被人吃净了。”

        “哼!”赵国使臣不屑与张姮纠缠,催马快走,哪知安歌立即挡在前面,赵国使臣刚要呵斥,却被安歌一马鞭抽下了马。鉴于他方才的无礼,护军都不上去搀扶,气得他怒吼:“你!你们魏国竟当街行凶!?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使臣!”

        车里传来张姮爽朗的笑声,问道:“安歌,你抽的是使臣吗?”

        安歌冷冷回道:“属下从不打人,刚刚只是了打一条狗。”

        赵国使臣哑口,只听张姮提高了嗓门大声问:“护军长,方才我的人,可有打了使臣啊?”

        护军长立即高喝回禀:“没有!这位姑娘方才只打了一条乱吠的狗。众位百姓也看得清楚。”

        百姓见这目中无人的外邦人被打,都纷纷高呼没有,看着着实令人痛快。

        赵国使臣气得脸红脖子粗,刚要上马离去,哪知被东宫侍卫拦下,只听安歌又说:“魏国的马高贵,与你的身份不符,还请贵使自己踏脚进宫吧。”说着就将马牵走,赵国使臣一脸怒色,哪知护军长此时带人上来,说是保护,但就像是轰赶道:“皇城不远了,贵使请吧。”

        “你们!哼——!”赵国使臣最后拂袖而去,张姮都不禁觉得这人是不是疯子,居然还不知好歹。不过算了,这种人她都看不下去,那张昱也断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待等回府食了午饭,温沨抱着一大堆账簿找他,说书院的事已基本上稳妥了,毕竟现在确认入书院读书的孩子只有农奴的孩子,以后的书桌课本可以看人数而定,慢慢补上。再等王洐那边定下来就可开学了。

        这些自然由阜平阜安张罗,不必张姮操心。只是一闲下来,又觉得烦闷了,于是温沨便说最近汇集长阳城的武人已开始在禁军校场参选比试,搞得声势浩大,若是无聊可以前去看看。

        张姮心里还奇怪,这武举考试怎么跟打擂台一样?温沨笑道:“武举向来不是朝廷重视的,今年来长阳的武人也多,吏部和兵部一时间也没统筹个合适的测试项目,于是便决定让他们各自分组比试,淘汰下来的人自是不作数,剩下的优胜者便由皇上决定评判。”

        张姮虽然不甚了解,可也觉得这样太过草率,对武人岂不是儿戏了?

        车子抵达禁军校场的时候,早已人满为患,因为权贵对这种斗殴般的场景不感兴趣,所以来的人大部分都是平民百姓,也因是初选又格外的热闹。温沨自己托了关系在禁军里寻到个稍微安静又不妨碍视线的位置这才稳妥。

        此次武举之地是禁军校场,当然为了安全,有不少禁军严防。

        看了将近半个时辰也没有张姮熟悉的人,问身边的温沨:“今年那个苏梓阳和林二公子不也参加武举考试吗?怎么半天不见他们?”

        温沨道:“他们毕竟是朝廷亲贵,直接有会试当天的名额,而且像苏梓阳那样的公子哥也不屑参加这种民斗,今日几场初选比试,说白了不过是筛选几个像样的给那些人做陪衬。”

        张姮有些吃惊:“这简直太荒唐了,那些武人也有举子的名头,纵然亲贵特殊也不能徇私到这地步啊。”

        温沨摇头道:“谁让皇上不重视呢?今年能准其长阳会试就不错了。”

        张姮看着台上一些颇有身手的练家子,却成为那些衣架饭囊的纨绔陪衬品,当真觉得这朝廷在此事上轻率了。他们让有真本事的人伤亡过半,并以此借口说是为了选拔百里挑一的人才,可又不公平对待,难保接下来不会有像苏梓阳那样仗着家势贿赂考官蒙混的,心中开始盘算怎么遏制这种不正之风。

        温沨见她沉默不语,劝道:“别瞎想了,你不是朝廷命官,这些事你也不好参合,那些终究是六部官员,你管是管不过来的。”

        张姮虽然不甘就此流失掉人才,可温沨说得也是事实,以她一人之力是左右不了全局的。

        他们到的时候,比试其实已经过半,人选也剔除了一半儿,禁军副统领看着手上的名单,问一旁的吏部奉书:“奉书大人,今年来长阳参加武科的目前为止还剩下五十人,等到了会试,加上之前几位共计九十八人。”

        吏部奉书是负责考功这一项,本人就是个柔弱书生,对于打打杀杀实在无甚好感。可无奈文举皇上指明了由光鹿院承担,兵部倒是对此说得上话,可吏部大司觉得科举专属吏部范畴,若是今年吏部只做旁观,那于朝廷而言就形同虚设。所以几番争执下,吏部硬是从兵部手里将武科会试抢来。但俗话说术业有专攻,文武举会试又向来不同,吏部根本也不知如何颁布试题,可又放不下脸面去找兵部,所以连日来也是绞尽脑汁,最后还是大司拍板,干脆在禁军校场搭设擂台,以比武的方式进行淘汰和晋级。

        虽说这么做过于儿戏,可吏部也是逼得没了办法。见副统领告知还有那么多人,奉书更是忧心忡忡,略带苦恼道:“五十人,不行,还是太多了。看来明后天还得在加办几场。”

        “还要几天?”副统领有些为难,吏部不正规考试项目就罢了,如此让这些武人私相殴斗,简直是有意淘汰。

        禁军从接到吏部协助的意思后,就抓紧布置场地,可并非一个台子,而是五个擂台齐聚,上场就有十人,一波下来剔除一半不在话下,要有平手的,更是直接淘汰,如此不过十日,来到长阳城的武人竟刷下一大半人。来参加考试的人也不懂这官场的门道,只知自己技不如人,输了便准备来年再接再厉。

        副统领连日看着好几人被轻易刷下,虽然觉得可惜,但武科开试禁军只是维护场地,至于朝廷的事他们也无权参与无可奈何。见吏部奉书催促,只好命人去办。

        此时,离张姮最近的比武台,又上去两个新人,张姮惊讶的发现其中一个正是康豹,没想到这他竟一路坚持到此,可见手上功夫不错。而随着锣鼓开启,他手上的草叉子立即展开猛烈攻势,对方的长刀竟不是对手,围观的百姓一改之前的哄笑,都改口叫好,为康豹加油。

        可这一幕落在吏部奉书眼里却极为刺目,这青年人他可注意很久了,虽然不像其他会武艺的人那样摆架势,可那手头上的功夫实在是叫人心惊。万一让他一路扛下去,那真到了会试恐怕没几个公子是他对手了。心中有鬼的他打定主意这人绝不能容,可公平比试,想从中做文章也不行,看得是额头冒汗,还不热的清冷天,愣是过得像酷暑。

        副统领见他这样以为他是病了,忙询问:“大人您怎么了?若是不舒服就先去休息,此地自有下官看着。”

        那奉书立即喊道:“对,对,下官不大舒服,停!叫他们全停下!”

        副统领不敢耽搁,忙喊道:“全都住手,今日因主审身子不适,所以接下来的比试改日在举行,请诸位参选者回自居等候通知。”

        人群一片哗然,百姓倒是不关心这些,只当热闹没得瞧了。可武人们却颇有异议,原因无外乎就是台上的输赢怎么算,哪知听吏部奉书大喊道:“今日比试就此作罢,全部淘汰,改日由上午的胜出者继续比试。”

        这一句话算是在人群里扔了个炮竹,一下就炸开了锅。那些输掉比试的武人自是不说,可明明方才已经赢了的人被莫名其妙的一语带过,当然心里不服,纷纷上前来讨要说法。禁军忙上前阻止,下面还有百姓,一时撤散不急人潮涌动,东宫侍卫本是护着张姮,也忙往外围撤。

        可安歌拽住不急,张姮被外力一推挤出了帷帐,随着惯性,又牵扯了木桩,眼看就要被砸到,却被一男子护了出来。

        是那个舞狮的男子,张姮一下就认出他是因为他那双眼睛,现在他竟牢牢抱着她,毫无避嫌,张姮盯着双眼想喊,却见男子将她带离了人群,周围的嘈杂也变得安静,在那双勾人魂魄的目光下愈发神情朦胧,只听一声空灵的声音唤着她:“婣婣。”

        张姮好似定住了,然后又听道男子说:“婣婣,和我一起走吧。”

        走?和他一起走。

        张姮的脑海中只循环着这一句话,好像被人牵动着灵魂,黑暗中除了她的意识,四肢都没了力气,唇齿相依间轻轻呢喃:“走,和你走”

        然后男子笑了,他那深邃的眼睛也包含了笑意,一张俊美的脸,笑得如沐春风,他刚要伸手轻触怀里的宝贝。却见张姮猛然惊醒,抽出随身的防身匕首猛然袭来,然而扑面而至只有无数的花瓣,没有香气,只有玫瑰和蔷薇花瓣,缓缓落在地上。

        张姮攥紧手中的匕首,不知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明明只是些花,明明记得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可为什么就是记不得对方是谁?是何容貌?或者那是不是人,还是花成了精?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安歌等人立即上前围拢,仔细检查,这才放下心。

        张姮只是攥着匕首,神情木讷愣愣地看着被一行人踩在地上的花瓣,不住地后怕;方才确实有个人将他带离了人群,并且对他说话,只是不知为何她陷入了昏沉,更无法理清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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