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我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认识的时间。

        一个班的人，看来看去就那几张脸，说来说去就那几个人。对你的印象还停留在开学第一天，一个高高的男生，左眼角一块很小的胎记，其他什么都不记得。

        再然后是陆子艺，她在班上高调地宣称喜欢你，并且每次都在换座位地时候因为没和你挨在一起而大闹一场，覃深河，你的名字成了大家口中的谈资，哪个女孩不喜欢八卦呢？我不记得你的脸，但是不妨碍我知道班上有个叫覃深河的男生被陆子艺骚扰得很惨。

        然后是一个普通的夏天，一个普通的黄昏和一个普通的课间。我当然不记得是哪节课下课，也不记得是星期几的下午，在我看来，这就是出了月考成绩以后普普通通的一天。小羽毛从办公室回来就大声嚷嚷说新的座位表出来了，老班不做人，一排是一个组，真的很奇怪。

        接着就是一群人冲出教室的声音。

        有什么好奇怪的？

        有什么好期待的？

        一个座位而已，冲出去的不是情侣就是想说小话的人。

        只可惜我还是答应了陆子艺下楼去看座位表的请求。

        陆子艺边下楼梯边说希望能和你做同桌，如果再不和你坐在一起，她会死掉的诸如此类的话，陆子艺不讨喜，班上挺多女生不喜欢她。我本来对她无感，但也耐不住一个女生在面前说要怎样怎样追求一个男生，并把谈恋爱当成毕生追求的样子。我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被她挽着的胳膊，嘴里说着“希望你梦想成真”，心里却在为你默哀。

        覃深河，如果陆子艺真的和你做了同桌，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你看，我还不认识你，就开始关心你。

        “浪漫的同桌情……叶晚星，你就不期待自己的同桌是谁吗？？？”陆子艺撩了撩头发，“多浪漫啊，你和他做同桌，你们每天呆在一起的时间比室友都长，难道不浪漫吗？要是覃深河和我做同桌，我肯定每天把他迷死！”

        我惊讶于她的最后一句话，不露声色，心里却在阿弥陀佛。办公室早就挤满了人，老班在下逐客令，但还是人挤人，我仗着人矮和性别优势，撇开陆子艺自己挤进了人群，探了一个脑袋在老班的桌子跟前。

        太挤了，实在是太挤了，挤到我眼花，不然为什么叶晚星的名字旁边写着覃深河。

        我听见陆子艺在旁边喊让一让，然后我感觉到了她的体温，我听见她在问我话。

        “你坐哪呢？”

        “欸？怎么没看到我的名字？”

        “操！我的同桌居然是申柯！！”

        “覃深河……覃深河坐哪呢？？”

        人类会规避危险，我知道危险就要来了。

        我慌忙挤出人群，想提前上楼，却在楼梯转角被陆子艺拦下掐住了脖子。

        太戏剧了，真的太戏剧了，我没想到这么戏剧化的一幕会发生在我身上。一个女的为了一个男的对另一个女的大打出手，并且面目狰狞地问我凭什么能和你做同桌。

        拜托，这个座位又不是我安排的况且她以为你是钞票啊，还人见人爱了？再说你也不帅啊，普普通通一小伙子可吸引不了我。

        人来人往，有人好奇。我让陆子艺放手，因为我当时以为她在开玩笑。可是她的手却越合越紧，我才知道她原来动真格的。

        覃深河，你知道我好无语吗？就因为要和你做同桌，我莫名其妙被一个根本不熟的人掐了脖子，要忍受她的白眼，要面对她的明嘲暗讽，但是这些你都不知道啊，毕竟咱俩当时确实不认识。

        我当然不是吃素的，我用力甩开陆子艺的手，呼吸瞬间顺畅了很多，在她发红的眼神中骂了她几句，转身上了楼。

        我很生气，陆子艺本来就不正常，她的脑子里除了谈恋爱就是谈恋爱，从来不在乎学习，幼稚至极，为了变白会在晚自习最后一节课快结束的时候搽防晒霜。晚自习最后一节课啊，防晒霜啊，就因为那个名字里面带了一个“小猪”的防晒霜有美白效果，能让她看起来更白一点。

        我知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至今我也忘不了的是，在我连她名字都不知道的时候，她曾突然拦下过路的我，摸出一只口红，对我说：“看，dior999。”

        ……虽然后来那支口红她自爆是拼多多99买的……

        但是今天白天她也搽了，因为白天她也想变白，所以她的眼泪流下来形成两条黑色的痕迹，看起来肮脏无比。

        没人同情她，因为她真的怪到无人理解。

        后来我向你提过这件事，我记得你好像说如果当时你在，你会帮我掐回去，我还记得我笑着说你肯定不行，毕竟她是女生。

        你怎么说来着，你说女生又怎么样，她就是不对，我就要帮你弄回去。

        我不记得这段记忆是真实地还是想象的，太久了，真的太久了，我想象过很多关于我们的事情，现实和虚拟，我不知道我沉浸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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