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第一部终结章） 以德服人

正使也不知那里出了毛病,但事到如今,已别无选择,快速从人参中掏出利刃,直扑朱元璋,朱元璋并没逃得了多远,眼看就要一刀及胸,一人横插过来用背挡住利刃,眼看性命难保,突有一脚把刃踢飞,紧接着一脚将正使踢开正使滚了几下后,被众侍卫拿下，副使也同时被擒.朱元璋这时才一看护住自己的是兵部尚书张昶，踢飞利刃的是驸马柳殷,笑了一下说道:“关键时刻,还是你来救我!”

        锦衣卫的酷刑之下还没有不招的犯人,早上入狱,下午就招了.原来元皇爱酞识理达腊继位之后,朝政一新,对高丽也施加了更大的压力,况且辽东还在大元手中,蒙古铁骑朝发夕至,所以在洪武三年之后,国王和宰相重新投靠蒙元.宰相崔莹更是其中的顽固分子.崔家世代和蒙古通婚,早已难解难分,

        狂热的宣称只有大元,才是大邦上国.这次崔莹宰相接到密令后,精心准备了这次暗杀.如果成功,元帝给予的酬劳是整个辽东.而想不到的是,日本也受到了唆使，结果两国各行其事,才出现了崇明岛上自相残杀的局面.

        “哼！人心不足蛇吞象，朕不追究他们助纣为虐之罪,他们倒瞪鼻子上脸了!”朱元璋冷笑道.传阅证言的各个大臣也是面面相觑.兵部尚书张昶上言道:“此事计中有计,使人防不胜防,臣等愚笨,不知皇上是如何察觉的?”

        朱元璋呵呵一笑,“高丽之事.朕并非一无所知.高丽朝堂向来分为两派,一派降元,一派向明,大将李成桂是向明派的首领.李成桂尚在外地,高丽怎么就突然示好了呢?况且......”朱元璋含笑不语,言有不尽之意.张昶也不敢再问.

        张昶想起了刚到的军报,本待上朝时禀报,却偏偏发生了刺杀之事,现下有空,正好禀报,“陛下贵州传来急报,大将军汤和驻守三虎岭时,突遭思南宣慰使田宗鼎偷袭,兵退一百多里现寇势复炽......”

        “啪!”朱元璋一掌拍在御桌上,“汤和是干什么吃的!?亏朕还以为他老成持重,把如此军务交付于他,不想却遭此大败!”见皇上如此震怒,群臣都噤若寒蝉.

        “沐英的十万铁骑到了没有?!叫他立即发兵攻打思南!”朱元璋怒气冲天的吼道.张昶却开口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该讲不该讲?”

        这句话看似废话,实际上却是为了缓和一下皇上的情绪的必要过场,一方面是引起皇上的重视,一方面也可稍解一下紧张气氛,使皇上能冷静.这就是为官进言的窍门所在,前朝不知多少人就是不通此理,而被震怒之下的帝王斩杀作了千古冤魂.

        “有话就说,”朱元璋见是张昶,缓了一下口气,“陛下,别说沐英的十万兵马，就是再投入百万,也未必能震得住这些蛮夷,在苗地行兵牵一发而动全身,诸葛亮时何等武功,也不得不采怀柔之策.前朝军威强盛，蛇节之乱时,也是落荒而逃.贵州之地,山路崎岖,林荫蔽日,加上这些夷人又骁勇善战,历来为朝廷之忧本朝开国尚浅,很难一举定胜负也消耗不起时日钱粮.况且朝廷如今之患是云南的梁王并不是这些夷人,如若师老兵疲非朝廷之福!”

        朱元璋也觉得刚才的决定有些孟浪了,“朕何尝不知,只是不动干戈，这些蛮夷就会自动俯首称臣?如果不管他们,又如何去打梁王?难道象上古大舜时,跳了一下舞,三苗就投降啦?”朱元璋以武功定天下,对尚书中所记载的什么以德服人向来嗤之以鼻.

        “皇上忘了,贵州宣慰使霭翠早就效忠朝廷,多年来贡物不断皇上也一直厚礼相赠,心怀感激之下,一心想报答朝廷.现在就到了他尽忠朝廷的时候了.”见张昶心中早有定计，朱元璋也是心怀大慰,“爱卿真是足智多谋啊!”想起当年为了留住这个人才所使用的心计,这下是物有所值了.

        “陛下,江南奏报杨柳山庄杨柳风自组乡勇保土安民,勇抗倭寇，于昨日杭州拱宸桥,钱塘江大败强敌，杀死杀伤倭寇千余人，请旨是否予以嘉奖?”张昶又奏道。

        朱元璋呆了一下，“赏,当然要重赏!......”民众自发抗倭,保家卫国,利国利民,朝廷当然要予以鼓励,而朝廷能拿出来的只有官职和财物,杨柳山庄富寇江南,怎么会希罕朝廷那点钱?那么剩下的只有官职了,问题是拿什么官职合适，下至知县上至布政使根限较大,难免会有尾大不掉之虞,朱元璋颇为踌躇.

        张昶想皇帝之所想,马上提出建议:“臣建议可授杨柳风为苏州巡检使之职,以慰良民.”巡检使是大明朝设于各地京津要地的关哨,初设于洪武二年,大有成效,遂推行全国,可谓本朝独创.这个官职不高也不低，可谓刚刚好，更重要的是可随时撤销.朱元璋大为满意,立即就准了.

        “陛下,原浙江指挥使储杰,畏敌如虎,临阵脱逃的镇海卫千户黎旻,百户毛荣以及临阵怯懦的胡德济现已押送进京,其劣迹人神共愤,请皇上圣裁!此外百户韩观等百人与倭寇厮杀,壮烈殉国,也请皇上下旨表彰!”张昶再次上奏。

        “临阵脱逃,还想活吗!传旨!黎旻,毛荣立即斩首,妻儿老小流放塞外,百户韩观浩气长存,追赠指挥使,如若有后荫增百户,其余百名壮士厚加抚恤,以告忠魂.胡德济乃胡爱卿唯一骨血，免死流放凤阳。至于储杰吗?念其当年随朕南征北战,劳苦功高,削去官职,废为庶人.”朱元璋作了最终的判决。

        群臣相互打着眼色,都有惊诧之色,以皇上的性情，不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就托天之幸了.而储杰胆大妄为,辱骂圣躬,虽说贬为平民,可已经是皇上破天荒的圣恩了.

        朱元璋把群臣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叹了一口气,“这件事错在朕躬,朕岂能诿过于人!”在群臣的面面相觑中,“郭桓一案,委实牵连过广，但这并非朕的本意，那郭桓既为户部侍郎,专管钱粮之事,又有那部官员能不与其交往,朕以偏慨全,急功近利,欲澄清吏治,导致错杀无辜,使朝野寒心罪莫大蔫!江浙民心思乱,皆朕之过!”说到难过处,朱元璋也不由低头用手帕拭去泪珠.

        “圣人说,君子之过,如日月之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朕也是闻过则喜,知错必改,意向天下臣民下罪己之诏,并重办主审官员草菅人命,滥杀无辜之罪,群臣以为如何?”

        群臣齐声高呼陛下圣明,张昶偷偷的向上瞄了一眼只见朱元璋得意之色一闪而过.不久之后,郭桓一案的主审吴庸等人处以磔刑,以平民怨,士绅颂歌如潮,江南复安.

        洪武十八年的这场郭桓案至此落下了帷幕,表面上看来朱元璋和江南豪强打了个平手,朱元璋甚直还落了下风,被迫下了罪己诏,又杀了亲信大臣.实际上有心人都能看得出,朱元璋这次是明输是赢,而且还是最大的赢家,他不但清理了江浙集团对朝廷财政的控制,又再次树立了皇权的威严.面对如此严重的滥杀,豪强们竟然束手无策,只满足于皇上一道无关紧要的罪己诏书和几个可怜人的头颅,而没有追究始作俑者,当今皇帝的责任,更使皇帝看清了这些人外强中干的本质,从此后恐怕会更加肆无忌惮了,一场更大的杀戳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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