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两面三刀

洪武十八年九月丁丑遣崇礼侯买的里八剌北还,选老成宦者和道衍大师护行,复遗其父辈爱酞识理达腊彩文金绮绵各一袭,并遗书谕之.

        洪武十八年九月,户部侍郎郭桓贪污官粮七百万石事发,凡有勾结者尽诛之,朝堂一空,

        一>

        三日后,朱元璋率领众臣送行,场面之隆重,令世人颇多猜测.就在鼓乐声中,买的里八剌和道衍一行人踏上了漫漫旅程.当时的大臣都看到了皇上很高兴,笑的很开心,实为平生仅见,可谁也不知道一场腥风血雨正向他们袭来.

        洪武十八年九月十日,早朝时御史余敏,丁廷举告发北平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官吏李或,赵全德等与户部侍郎郭桓,胡益,王道亨等共同舞弊,侵盗官粮,朱元璋立即下令将一干人犯下狱审讯.

        三日后结案,不仅罪名坐实,还牵连到礼部尚书赵瑁,刑部尚书王惠迪,户部尚书赵勉,兵部侍郎王志,工部侍郎麦至德等.

        朱元璋闻报大怒,赵瑁等人弃市(即斩首),六部左右侍郎以下皆处死,追赃粮七百万石,牵连到各省的官吏,被杀数万人,天下骚动.

        此时的道衍一行人却在就杭大运河的船上,已远离了这场无妄之灾.此河在隋炀帝大运河的基础上,大元世祖朝加以疏浚拓广,并开凿了通惠河,通州运粮河,御河,会通河,济州河,至此南北连成一线,使南方的米粮首度直运大都,真是前古未有之事业.大元全盛时,河上舟船南北不绝,百舸争流,明朝新建虽不复昔日之盛,然北方军粮全赖此河,实是大明王朝的血脉.

        道衍此刻正翻着邸报,神色平静,心中却是不齿.朱元璋真是既想当婊子,还要立牌坊,明明是裁赃陷害,还摆出一副为民除害,打击贪官保民之态.大明自建国后,征伐不断,军队数量惊人,当年北宋冗兵之名垢病于世,然历国百年方有百万之数,本朝与之相比毫不逊色,洪武十年就有注册兵员一百二十万人,还是略计,而地方军还不在其数,国库已沉重难负.

        而朱元璋却为了他朱姓江山,不但不削减,还执意扩编,而一旦国库供应不上,户部就成了牺牲品.洪武八年,前户部尚书周肃就是因此死于非命.此时,朱元璋又故计重施,又是叫好不断,转移天下人的视线,饿着肚子为他喝彩!如此心计,难怪当年的张士诚,陈友谅盛极一时,却不是他的对手.

        不说道衍的沉思,此时在西北甘肃黄河南岸,一将军正站在瞭望台上向北观望,“又多了三座营寨.”身后一个黑脸牛眼,身材魁梧的大汉不禁道:“将军!我早就说趁敌人尚未到齐,立足未稳之时,先攻下一部,如今敌人越聚越多,连过河也难了!”

        那名将军却神秘的笑了笑:“蓝玉,你的性子还是这么急?他们越多我们应该越高兴才对,否则他们往山沟里一藏,我们朝那追他们去?”蓝玉也是一点即透,“将军是想等敌人聚齐了好一网打尽!”

        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肯动脑子就好,只会喊打喊杀的人永远都只是匹夫之勇,成不了大器.你的姐夫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就是让我好好裁培你,让你能独当一面,成为一个真正的元帅!你凡事一定要多想想.”说完,又背着手,眺望着对岸.

        而此时对岸的元军营中却是一片争吵.作出沿河对决决策的是柳城王,可也得到了三副使,白城王和苦峪王兄弟的认同.但列席会议的跛子却提出了异议,河西走廊向称天险地利,地势由西向东缓缓下落,地形复杂,宛如卧虎,虎视秦晋,一弱旅驻守此地,也可保万无一失.元军却作出弃此重地,骑战平原的决策,真实令人不解,

        柳城王的理由自然是官冕堂皇,大元堂堂之师,岂能丢失寸土,且平原天生是蒙古人的天堂,正是骑兵的优势所在,为什么不能以己长对敌之短呢?

        跛子心中却是冷笑,华北平原够你们骑兵用的吧.还不是输的干干净净,他心中明镜似的,大战之所以选在此地,是因为这些人地盘就在附近,他们不想让明军进入他的辖区,破坏他们那一亩三分地,只想拒敌于国门之外,实是愚不可及.

        可跛子也知道自己的话毫无份量,最后只好幽默的说了一句,“我知道大家都托家带口的不容易啊!”就在众位王爷愕然中,和什步掀帘扬长而去.

        什步紧跟着跛子:“素丹,何必和这帮傻瓜生气,他们死了也活该!”跛子不耐道:“你知道什么?他们死了不要紧,可他们会坏了我们的全盘计划.我军正和西耶塞特这个蠢货对峙,根本抽不出兵力夺取西域,只能依靠这些王爷们能争取时间,可现在看来,只能是空想啦!更重要的是,”跛子伤感的说，“将帅无能,累死三军,他们的愚蠢,要牺牲多少蒙古勇士的血啊!”

        跛子遥望着黄河对岸,似乎能看到明军统帅那得意的笑,可他却无能为力.对岸的瞭望台上,蓝玉忍不住言道:“我看敌人已经集合的差不多了,为什么我们还不进军?”将军李文忠指着对岸一大片空地,说道:“还早!你看......,元军明显还有一支援兵未来,等他们都来齐了,我们就可以烤全羊了!你要记住,元帅的最大责任就是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消灭对手,不要给以后带来负担!”

        郡主一行正奔驰在广阔无边的蒙古草原上,而汤和正亲率三十万大军水路并行,直扑湖广五开.

        大家都很忙,而此时的小云集却是闷的发慌.洗澡事件使他深刻的认识到对他而言,谷中处处是禁地,时时都要警惕,可这样一来,无疑是自缚手脚,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可把他闷坏了.幸好藏书楼有书可看,更有趣的是天文地理,鸟鱼虫蚁,百草树木,食物烹饪,刺绣女红......这些还是算了,不是不能学,只是我学会了,将来媳妇会自卑的,这样就太伤人心了.还有诸子百家,道佛经典,许多早已失传的古文巨献,如>中就有数十篇闻所未闻的篇目,他还看到了一本名唤>的奇书,颇有趣味.

        一日,他正在看书,耶丽娅突然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她也是烦闷的很,名义上镇守天山,却什么事也不做,还没了昔日的自由,说是怕失了威仪,令小姑娘那尚小的芳心充其量满了苦水,两人通常一见面就大倒苦水,可能中和的缘故,每次说完心情都会好许多.

        这次来,却没有了昔日的滔滔苦水,而是过来拉了拉小云集,“走,我们去一个地方!”小云集莫明其妙,“去哪?”耶丽娅神秘和说:“去了你就知道了.”小云集只好放下书来,跟着她走.

        耶丽娅伸头如老鼠般的四下一瞧,一招手让小云集跟上.小云也奇怪的一向大大咧咧的丫头今天这么谨慎.也勾起了好奇心,两人蹑手蹑脚,一步三摇的东张西望的潜行,让人一看就是不干好事,不过幸好没人发现.

        两人东拐西绕,见人就躲,见物就伏,有时爬爬树,偶尔钻钻洞.绕过玄都宫西花园,从侧面过碧水潭,沿着一条小路,上了一座山的顶峰.

        眼看蓝天白云飘飘,四面云雾绕绕,小云集也不知是哭还是笑.费了半天功夫,经历了多少辛酸,却只到了此处,这里他也来过，除了能登高望远,把下面的景色看小一点,好象没什么稀奇的.

        不过耶丽娅并没有站在那里观赏景色,而是跑到悬崖边用小手四处摸索,不一会儿,她面有喜色,挥手叫小云集过来.小云集走过去一看,才发现耶丽娅手中有一条藤索,耶丽娅把绳拉直,背身蹬着山壁,慢慢往下移,一面叫他跟着.

        小云集依葫芦画瓢,顺绳而下,蹬了一会儿已无山壁可依,只好顺绳轻轻滑下,手中却握的死紧,开眼处只见四周茫茫,似乎腾云驾雾之中,而脚下却是未知的领域,真是兴奋与恐惧并存,热火与冷水同在.

        就在这云缭雾绕之中,不知滑了多久,感觉好象一直没动过,小云集也一直神飞天外,直到脚面挨地才醒过神来.

        睁眼看来,自己站在一高坡上,放眼望去,草原森林,满地生灵,小云集从来没想过天可以这么蓝,水可以这么绿,天地可以让人这么震奋.云雾腾腾,只觉又换了一个天地.

        耶丽娅叉着腰笑道:“怎么样?这里不错吧?”小云集一撇嘴:“什么吗?这里也没什么稀奇的呀?”耶丽娅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是吗?你看看身后?”小云集虽觉得不太妙,但依然无畏的回头一看,顿时双目直竖,汗毛耸立,牙关打战,好半天才喊了一嗓子:“大......大老虎!!”一下子就扑到了耶丽娅的身上.

        这是一只纯白吊睛白额虎,体形比小云集见过的所有老虎都要大,小云集这体型恐怕还不够人家一顿宵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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