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水月镜花
街道上熙熙攘攘护城河畔的垂柳已渲上浅浅的秋色
“老板來一碗清汤面”
逛了一圈杜若煞白的脸色已被暖阳烘晒出红云淡淡颜色了不少
“姑娘又來吃面啊”卖面老头慈眉善目闲聊几句后捧上热乎乎的汤面笑道：“姑娘你慢用今天天气这沿河沿路的风景叫人着也清爽”
“”杜若点点头操起竹筷便大快朵颐起來
她今天高兴脾胃大开并不仅仅是为了这清爽怡人的天色而是几个时辰前十娘那边传來消息大夫用银针护住玄辰的心脉他暂时并无性命之忧
虽然师徒情断可易十娘是重情重义之人自然不会罔顾玄辰的性命
“老人家今日京城里有谁娶亲吗阵势这么大”
杜若歪歪脑袋只见一大队送嫁的仆人抬着十几箱的嫁妆彩礼一路喇叭唢呐叽里呱啦的刺耳浩浩荡荡地绕过京城前方的街头
可奇怪的是沒有新娘的花轿也不见新郎的踪影
“唉这还不是楚家那位公子又纳妾了呗”老头摇摇头道：“按道理來大户人家娶妾可不应该用花轿抬进门的不过听过那位楚公子很喜欢这位姬妾就算不能亲自接亲也要雇人抬上几十箱彩礼在京城热闹一圈……”
“哼……”杜若哑然冷笑这楚明鹤是痴呆症还沒完全治是吧雇人抬着千百金彩礼显摆那痴傻程度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來者啊
起來她老早就准备了件东西前段时间因为别的事情分身乏术这下正送给楚明鹤作贺礼必定叫他毕生难忘
“杜姑娘”
这面吃着吃着清汤上突然倒映一张干净的脸庞
“你是”
这少年生水嫩他冲杜若呵呵傻笑只是杜若记不起见过这人
“杜姑娘不记得我了吗”少年一屁股就坐在杜若旁边了伏在桌上急躁地道：“我是卓子呀衙门的捕快卓子你想想”
“哦原來是卓子啊”
杜若恍然大悟再细细端详这身形这脸庞这子换了件青衣起來倒风度翩翩眉宇清秀也沒有初见时一脸打打杀杀的煞气
“杜姑娘想起我來啦”少年睁大眼睛眸子泛起姑娘家略带羞涩的柔情声咕哝：“真巧在这里也能遇上姑娘……”
“自然是记得的”杜若放下筷子擦擦嘴角“大人当初帮了我这个恩情我永远记得”
“这这……”卓子挠挠后脑勺低头腼腆地笑道：“都过去这么久了姑娘怎么还提起这件事……”
瞧这子憨头憨脑的模样杜若不禁捂嘴窃笑
卓子性情率真恐怕是喜欢上她了
“呃……”过了一会儿卓子突然一脸难为情支支吾吾地道：“杜姑娘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題想要问你……”
有问題
杜若淡淡撩起眉梢“你问”
“当日当日你为何要爽约”卓子脸色一转由尴尬变为认真
“爽约”杜若一头雾水爽什么约
“我知道那时候约你出來很唐突可你來还是不來歹也给我捎个信啊……你知道吗我那晚在河边等了你一夜”
卓子满脸的失落像是在埋怨又像是在自责
他嘟囔道：“莫不是那晚我与你喝酒一不心喝了做了些失态之事害你以为我是轻薄之徒了吧……”
什么跟什么
杜若越听越糊涂什么喝酒什么失态之事是她失忆还是这子脑袋摔坏了她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明白
“慢着慢着”杜若立马打断卓子的自言自语
“卓……卓大人我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搞错了”
见杜若死不承认卓子一下子涨红了脸眉眼间挂的都是委屈和冤枉
他一把抓住杜若的手腕又拉又扯竟像个姑娘般忸忸怩怩地解释道：“杜姑娘其实其实我那晚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喝了我对你真的沒有什么不轨之心啊”
“你你别抓我呀你弄疼我了”
杜若蹙起眉头一把甩开这疯疯癫癫的少年
“莫名其妙”杜若瞪了他一眼便拂袖而去
“杜杜姑娘”
卓子在背后朝那抹倩影高声喊了几句可惜杜若连头也不回
“今年本姐是命中犯煞吗怎么遇上这样的坏事怪事”
今儿早被夜陌那句话给吓着了下午又遇上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子被拉扯着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真是流年不利的吃面的心情都给破坏了
“來今日不适合出门还是回天香阁休息了……”杜若一路嘟囔着便绕着护城河回去了
……
月色空灵四下清净
夜幕下的护城河畔是京城最静谧之处船只随波逐流垂柳飘摇掩住两岸无数灯火
沒有了白昼时的人声鼎沸此刻护城河的码头也容得下几分隐晦的孤寂
卓子提着一壶酒左摇右摆晃着晃着就走到了这里
“杜姑娘你为何要躲着我”
卓子腰板一压朝开阔的水面大吼
吼罢他又抬起酒壶咕噜咕噜把大半壶浓酒一饮而尽然后啪一声把酒壶摔破在堤上双腿一软整个人就倒地不起
他永远也忘不了早上杜若对他避之不及的身影
他不明白那晚他虽然作出了些过分的举动可当时杜若也沒有拒接啊反倒有些半推半就怎么到了现在这女人像就变了张脸一样对他不理不睬了呢
男儿有泪不轻弹卓子想着想着竟然狼嚎大哭起來眼泪掺上脸上的酒汁淌入嘴中更是苦涩百倍
突然一抹雪白的纤影映入眼帘
卓子视野一片模糊他迷迷糊糊地吐出一股股酒气恍惚中还以为是一缕月光直到这抹白影走近微微俯下他愕然发觉一只柔软又暖和的手温柔地贴在他的脸颊上
“杜杜姑娘……”
卓子诧异地呢喃着朦胧中他见一对羽睫柔和地扑动像蝴蝶般极了
可他又不敢确定这究竟是真实还是水月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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