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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第十章:白骨垒得城长安(一)(3436字)

        左丘暗的面色一下崩紧,往前一挥手:“十里,探!”他身后的黑夜中立刻走出一队十名与他一般装束的军士,每一人都是黑甲束身,黑袍外罩,这些人便是令汉朝官吏闻名色变的皇廷卫。

        这支军甲混淆于黑夜的装束,仿佛天下就是在黑暗中行走,听得左丘暗下令,这十人立即跨上坐骑往前方夜幕中驰去。

        这道命令下得古怪突兀,但皇廷卫对左丘暗所令只知坚实执行,从不质疑,也正是这森严法度,使他们敢向朝中任何权贵施以灭门手段。

        厉帝此时也省觉到,一直侧身而立的明月并非是要避开自己的正视,而是在留心着草原深处的动静。

        “明月,你伏有接应…”话一出口,厉帝便立即顿住,明月若真设有埋伏,怎会亲口说出,更不会坐视燹翮伤重不治。

        “陛下,明月一生用计,不曾有半步行差踏错,可巧今夜算错一步,想来也是命数使然了。”

        厉帝当即问:“你算错了什么?”

        “我低估了皇廷卫在黑暗中的手段。”明月望着迅速消失于前方黑暗处的皇廷卫,摇了摇头:“今夜,我本该和燹翮去往古悠然的墓地,从此结庐隐居,不问中原草原两地的纷争,谁知我自以为此去不露风声,还是未能逃过皇廷卫的耳目。当然,我真正算错的还是陛下不容触逆的天威,以为这不辞而别已表露了我们的去意,谁想陛下不惜出动五万禳天军,也要强留下我们。”

        明月向皇后苦涩的一笑:“小雨,连累你了。”

        枫临雨还以同样苦涩的一笑:“是我连累了你们,不是为照顾我,你们早已突围而去。”

        “朕不会让你们走的。”厉帝大怒,他忍着一直未向皇后发问,可枫临雨这一句话,无异是当众说出她同样坚决的去意,厉帝硬生生压下怒气,问道:“明月,你话里有话,说清楚!”

        明月答道:“七日后的十月初一,就是陛下于国都长安集结二十万大军,一战平定草原的日子,为此战陛下已秣兵厉马数月,可这些年草原三部屡派密探潜入长安刺探军机,左丘暗虽杀了一批又一批,但难免有些漏网之鱼,陛下七日后誓师出征一事,草原三部想必也早知道。”

        “那些漏网之鱼,是朕故意命跋扈侯放走的,一战而血五百年国耻的丰功伟业,朕何必藏着掖着?这一次,朕就是要未战先挫敌胆!”无论何时何地或是当着何人的面,厉帝都不会掩饰他对左丘暗的公然维护,但此时的左丘暗却无半分身受圣卷的荣幸,只见他露出斗篷外的半截脸庞愈发苍白,紧盯着前方黑茫茫的草原,也不见他有所动作,四面黑暗中忽然涌出一对对皇廷卫,在他身后肃然而立,随时待命。

        厉帝看见心腹的举动,心知有异,也不多言,只定睛看向明月,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若这是明月在用计,那他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如今的匈奴王和突厥公,都不是能成气候的角色,但这一代的羌大君…”明月下颌一顿,想了想,改口说出了另一个名字:“羌人亥阴,乃是现如今草原三部的第一军师,此人的心机谋算,在全盘思量上虽略逊我几分,但他用计之奇之大胆,我亦从不敢轻觑。这些年我们对决羌族常常无功而返,其中确有我和燹翮的有意回避,但也是因为亥阴常能在紧急时使羌军全身而退,陛下,你认为,如果亥阴得知二十万汉军将在七日后兵发草原,又算到今夜的牧马瀚原上有这样一场同室操戈,他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扭转坐以待毙的劣势?”

        明月语声一扬:“如果我是他,一定早联合匈奴突厥两部,埋伏在草原一侧,等待时机到来突然一击,夺回牧马瀚原,攻破国都长安,甚至,还能直接威胁到陛下。”

        “亥阴?他敢!”厉帝冷笑,逐鹿刀向后一摆,身后的夜幕下,是雄起于牧马瀚原上的国都长安,城名长安,磐龙镇国!以天子镇国门,只要这长安城在牧马瀚原矗立一日,草原三部每日都会如坐针毡。

        十三年前,厉帝在连场恶战后收复了边关数百里失地,在一片山呼万岁的贺喜声中,他对满朝臣子既得失地,便当先坚壁固守,再徐图讨敌的绵软提议置之不理,却下了到令满朝文武瞠目结舌的旨意——迁都!

        五百年来,汉朝的国都一直是正居于中原腹心,集五百年繁华的都城洛阳,厉帝旨意一下,不但要迁都,而且这心都城不是改建于中原境内任一座州城,竟是要在牧马瀚原上凭空矗起一座虎视草原,重定天下格局的新雄城。

        迁都北进,草原建城,是厉帝生平最得意的手笔,所以时隔多年,厉帝还记得朝臣们在初聆圣旨时的震惊。

        兵部尚书第一个心急火燎的劝谏,若在牧马瀚原建都,草原三部岂肯容忍自家水草肥沃之地被建上中原国都,再是新败受挫,也必会大兴兵戈前来报复。

        听了兵部尚书的劝谏,厉帝只淡淡的说了两句话:“朕要干的事情,就是要草原人不能容忍!”

        “草原人的仇,朕尚未报复够,他们若敢兴兵,正好!”

        户部尚书跟着苦谏,新建国都兹事体大,所耗银钱必定惊人,朝廷刚刚用过兵,国库存银实在已不够敷出。

        厉帝又说了两句话:“这笔钱不需要户部出,跋扈侯这些年抄了不少贪官污吏的家当,正好拿来建新国都。”

        “万一还是不够,朕可以去抢草原三部!”

        想到左丘暗这些年干的灭门绝户事,朝官们都是忍不住一个寒噤,半晌无人敢出声,只觉这对君臣实在是相得益彰,当臣子的杀贪官抄家,当皇上的还直接想去抢草原人。

        工部尚书想着这事实在荒诞,只得哭丧着脸谏道,迁都一事不但伤财,而且劳民,要在草原上大建新城,所费人力民工之巨乃是件无法想象的工程,为顾民生,惟请吾皇三思。

        听着工部尚书的理由还算为民着想,厉帝总算笑了笑,还是用了两句话来回答:“柳工部的劝谏,倒是合了几分爱民的意思。”

        “这新都城既是要建在牧马瀚原上,朕又怎会让自家子民去干这辛苦劳役。”

        连驳了三名官员的劝谏,厉帝有些不耐,见众臣还待异议,他最后又冷冰冰的说了两句话;

        “天子镇国门!”

        “盛世从此来!”

        之后,便是乾纲独断的手段!

        天子一言九鼎,厉帝果然没有征召一名中原民役,他带着十五万铁骑直扑牧马瀚原,草原三部不肯示弱,立即联军迎战,一日恶战下,草原联军又一次在军王燹翮和智侯明月的强袭奇计下一战而溃,但这一场大胜并不是厉帝此次出征目的,他想要从草原人身上得到更多的战果,所以挟胜仗气势,厉帝发起了连续三月席卷草原的战火。

        这一仗与其说是征讨,更象是在施展一场肆无忌惮的暴行,因为厉帝竟仿照草原人数百年来掳掠中原之举,反过来向草原人大肆抢掠,当年因军王和智侯的有意安排,汉军刻意回避了羌族的驻地,却把这暴行用足力气使向匈奴和突厥两部,十五万铁骑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无所不用,见人就打,打完就抢,所抢珠宝辎重当即装车,牛羊牲畜就地宰杀腌制肉干,除了牛羊财物,厉帝还下令掠走沿途所有草原人口,不分男女老幼,一律绑缚为奴,一遇反抗,兵锋指处寸草不留,连续三月,横扫数千里水草地的伐挞,在抢得牛羊牲畜无数,珠宝财物上百万,俘虏草原人丁三十几万后,厉帝心满意足的带着这堪称辉煌的战果,满载而归。

        如果说牛羊财物的被劫是让草原人伤了筋骨,那三十几万人口的被掳真正使草原人大伤元气,看着被烧杀狼藉的住地,匈奴王和突厥公气得七窍生烟,再次纠结十几万草原军,气势汹汹的扑向边关,打算趁厉帝回师,也还以一次恶狠狠的报复,谁知十几万人才踏上牧马瀚原,就发现厉帝根本没有班师回朝,而是就此留在了牧马瀚原上,随之留守的,除了好整以暇,守株待兔的汉朝铁骑,还是三十几万俘虏。

        又是一场血战,自从汉朝出了军王智侯这两位人杰,草原军就没一次能从两人手中讨得了好,在留下几万具尸体后,草原军惨败而退。再一次令草原人为之悚然而惊的是,就在这刚被鲜血染过一遭的牧马瀚原上,厉帝踩踏着遍地尸骨,开始大兴土木,要在这草原人畜牧的水草地上,兴建起天下第一雄城。

        三十几万被俘虏的草原人丁全部被充为奴役,由牧马瀚原至边关,再由边关入中原内地各处城镇,数百里地一趟趟来回,掘土铺路,搬运辎重,修城建墙,全是由这三十几万草原人充当苦力劳役,对这些俘虏,厉帝展露了他从未在自家子民面前现出的冷酷苛刻,这三十几万俘虏,每人每日只许睡三个时辰,吃两顿饭,余下时辰全部劳作,一方面是不使他们得有充沛的气力来逃跑和作乱,另一方面却压榨着他们所有的体力。

        负起监管俘虏一责的,正是令满朝官员闻名丧胆的左丘暗和他的皇廷卫。

        草原人一向都去边关掳掠汉人为奴,何时尝试过自己为奴的滋味?刚开始的时候,不少草原人试图逃跑,于是,左丘暗的应对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杀!

        监工第一日,他就处死了上前名逃跑的俘虏,为儆戒所有草原俘虏,他还把俘虏每百人分为一户,施以连座罪,每户中但有一人逃逸,立刻连座诛杀此户百人。

        三日后,死在左丘暗手中的草原俘虏破万。

        据说,朝中唯一和左丘暗有交情的户部侍郎叶重曾在私下里劝过这位跋扈侯,杀俘不祥。

        这一次,左丘暗也学厉帝,向叶重说了两句话:“我不是杀俘,我是杀仇!”

        “这座新都,就是要建在草原人的血与骨之上,否则,就会失了陛下天子镇国门的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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