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她有过孩子
“萍儿姐，说说嘛，到底怎么回事？”
那叫萍儿年纪比较大的丫鬟凑到小桂的耳边，声音很轻。
但舒墨的耳力不错，还是依稀听见她说：“大夫人也曾经有孩子的，只是出了事……这事，可千万别提……”
还想继续听，那萍儿却很机警地不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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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舒墨睡得很沉很香。
在梦里，她似乎还是那个坐在桃花林里的秋千上，无忧无虑的少女。
桃花瓣飘在她的衣裙上，氤氲香气扑鼻。
她曾经养的那只肥胖的橘猫，和一只体型硕大的金毛犬，欢快地在旁边扑着蝴蝶。
都说猫狗不相容，橘猫跟金毛犬却处得很好。
吃要一起吃，睡要一起睡。
——那金毛犬，是司靖宸的。
她很喜欢那只金毛犬，在见到二丫的第一眼，她感觉那倔强的眼神，像极了那只金毛犬。
突然外面马蹄声响，她抬起头来，就见鲜衣怒马的少年翻身下马，他取下风帽，露出宝石一般的双眼，英俊得令人移不开眼睛的面容。
“宸哥哥！”
她欢喜地唤他，放下书，朝着他大步走过去。
“阿舞，你在哪里？”
可司靖宸却好像完全看不到她一般，四处张望，眼中充满了惶急的神色。
她迷惑不解地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角：“宸哥哥，我在这里啊！”
“阿舞？阿舞？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我找不到你？”他却视若无睹，眼睁睁地从她面前走过，她重重摔在地上，惊惶地大喊：“宸哥哥，宸哥哥！”
她伸出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是透明的。
她的泪水滴在自己的裙角，发现自己的双膝也是透明的。
她终于明白了，她已经不存在了，怪不得，他看不到她。
原本花团锦簇的大宅子，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她再也不存在，她只是一个不甘的怨魂徘徊在此处，还想等待他回来。
她看见司靖宸伸出手，似乎想在风中抓住一些什么，然而，却是虚空，却是无形的风。
她睁开眼睛，一行冰凉的眼泪从面颊上落下。
她好久没有在梦里哭过了，才刚变成苏茉的时候，她时常在梦里见到爹爹，娘亲，阿冉。醒来的时候，泪水沾湿了枕头。
她怕舅爷与舅奶奶担心她，总是将带着泪痕的枕套藏在角落。
后来，她渐渐地不再哭，做梦也越来越少。
而今日，她见到了他，在梦里，他又出现了。
有些怅然地起身，擦了擦脸，慢慢清醒。
暴雨过后，夜里很清凉，一缕月光若有若无落在她的窗棂上，她决定起来，在院子里走走。
转过屋角，那边便是朱文章跟几位家眷的住处。
她想着朱文章病了，那边应该还在忙乱着，不便打扰，便转过一条走廊，往那边走去，然而她却突然看见前方有个高瘦的身影，身形有些鬼祟，一闪而过。
她心中一惊，心想这衙门里怕不是来了坏人，便躲在一根大柱子后面偷偷注视，仔细一看，那身影竟然是个女人，看发髻的形状，竟是大夫人。
这边确实离大夫人的房间很近，只是大夫人出来做什么？
她有些好奇，静悄悄地跟在大夫人后面，大夫人步履很慢，也没有发现她。最后，大夫人却停在朱文章的房间外，此时一片寂静，朱文章应该是已经睡熟了，二夫人也睡在这边，以防有什么万一。
大夫人呆愣地在门口站了半天，月光下，舒墨发现她的眼神很悲伤。
她缓缓走到窗口，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窗口的雕花。
似乎想再往里走走，但还是停住了脚步。
半晌，缓缓地又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锁上了门闩。
舒墨心中的惊讶无以言喻。
来县衙以来，这个家里最不好相处的人便是这位大夫人，她脾气古怪，不爱打扮，明明也才四十岁左右，却把自己弄得像个老妪一般，她养了只凶悍的波斯猫，动不动就抓人，很少跟其他人一起吃饭，总要丫鬟将菜端进她的屋内，还经常挑剔菜不新鲜。朱文章生病了，她更是不闻不问。
而且，她的手腕上，还带着对妇人极其凶险的紫金血玉，并且，还雕着一只邪神，不知是用来做什么，或者诅咒什么。
可是，在这人人都睡了的深夜，她却一个人偷偷地走出自己的房间，站在朱文章的房门口，呆立在风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舒墨想到两个丫鬟的对话，大夫人曾经也是有过孩子的，但是出了事。
大夫人的孩子，若是还在，也应该快二十岁了吧。
这事情，朱文章从来没有提过，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也不便问。
不过，至少从今晚的情况来看，大夫人并不像她所显示的那样冷漠无情。
不知怎么的，舒墨觉得有一丝安慰。
不知道大夫人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如果有一天，大夫人愿意说出来，也许自己能够帮一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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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朱文章稍微好了点，但脸色还是很差，正坐在床上喝白粥，老吴管家便出现在房门口。
二夫人道：“老吴，你再去叫下郎中来，看看老爷今天是不是要换点药？”
老吴管家面色有些尴尬：“大人，这个，小人是来……报，有客人在客房等了甚久了……”
二夫人怒道：“老吴，你看大人都病成什么样子了，还见客？”
老吴管家迟迟疑疑地道：“可是，可是客人说，有要事禀告大人。”
二夫人更加生气：“你怕是老糊涂了，什么要事能比大人的身体重要？”
朱文章确实是很虚，一说话就头晕得很，但既然说有客人有要事禀告，那还是不能不听，不论工作能力怎么样，工作态度委实还是很好的。他咳嗽一声，强撑着问：“到底什么……客人？什么……要事？”
“是贾家的贾世鹏老爷。”老吴管家恭敬地道。
老吴管家心里也很苦啊！若不是贾家财雄势大，贾世鹏老爷又那么咄咄逼人，他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来请老爷去见客啊！这下，二夫人可是恨死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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