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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谢申案1


  苏治国能骂的就是那些——霍燃破律师,穷得很;律师危险系数高,容易被报复;霍燃来自农村;霍燃的妈妈是杀人犯,爸爸是家暴犯;霍燃也会有遗传基因。

  苏予安静地站着,背脊挺直,黑眸淡淡,她皮肤白,长相乖巧,从小到大,苏治国除了霍燃的事情外,还真没怎么骂过她。

  苏治国又继续骂了一会。

  苏予有些怔,抿着唇,最后有些无可奈何一般地叹了口气。

  她的叹气把苏治国都给叹愣了。

  她声音轻柔,仿若流水迢迢,泠泠作响:“爸爸,我知道您对我的爱,也知道您对我的担心。”

  苏予虽然脾气好,又乖巧,但很少跟苏治国交谈。

  苏治国从来就不是脾气好的人,从她妈妈还在的时候,他就常年在外面奔波工作,回到家里,对孩子只有一个字:吼,那个时候还有她妈妈可以镇压住苏治国。

  后来,妈妈因病去世了之后。

  爸爸对她跟弟弟更是没花什么心思,全心全意地都投入了工作之中,能给他们俩的就只有金钱和保姆。

  苏晟的家长会都是苏治国的秘书去的。

  所以,苏治国根本就不擅长和孩子相处,他对苏予就是摆冷脸,对苏晟就是甩大耳刮子,苏予突然这么温柔地跟他说话,苏治国有些愣怔住了。

  苏予轻声说:“从小到大,我都能感受到你和妈妈对我的爱,当然,也要感谢妈妈,妈妈一直告诉我,你也很爱我和弟弟,只是每个人爱的方式表达出来不一样而已。”

  苏治国像是还没反应过来,苏予就提到了他的亡妻。

  “爸爸,我也很爱你。”

  苏治国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他绷着一张脸,咬紧了牙根,盯着苏予的眼睛看了会,然后转移了视线,差点就拍桌子摆出父亲的威风,怒喊:“胡说八道。”

  苏予说:“当然,我也爱……霍燃。”她声音很轻很轻。

  “我当年同意和霍燃分手,不是因为怕你,而是因为爱你。”苏予说,“我不想因为霍燃,而让你生气,甚至跟你决裂,因为当年的霍燃还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少年,我知道你在他的身上看不到希望,我不能空口说白话,我相信他有未来,但不能只凭直觉,让你们也相信。所以我答应了和他分手,我也是希望,你能够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成长。”

  最后一句话说的是苏治国当年威胁苏予,如果不分手,他就会让霍燃失去公派留学的机会,甚至让霍燃拿不到毕业证书。如果霍燃真的失去了这两样东西,后果是年轻的苏予和他都承担不起的。

  苏治国的冷哼从牙齿缝中挤出,他眸光依旧凌厉,脸色沉沉:“可是你现在依旧因为霍燃,让我生气!当年我介意的事情,经过了五年,根本就没发生改变!霍燃还是农村出身的穷小子,还是有一帮穷亲戚,还是有一对家暴犯、杀人犯的父母。”

  “爸爸,谁也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出身,霍燃父母是霍燃的父母,霍燃是霍燃,他们是各自独立的人,霍燃没有杀人,也不会……”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治国打断了:“你怎么知道他以后不会变得跟他父母一样?他生长在那样的环境中!”

  苏予深呼吸,她指尖发紧,克制着情绪。

  苏治国继续道:“更何况,霍燃和陈言则摆在了面前,谁都知道要选陈言则,温和、风度翩翩、出身世家、能力卓越,这样的男人谁不喜欢,却偏偏你要去喜欢那个穷小子。”他说着,气得满脸胀红,“如果我让你和霍燃在一起了,你出了事情,你受了伤害,谁能担负得起!”

  “苏家。”

  “什么?”

  苏予说得太平静太理直气壮,苏治国语气一噎,那口怒气堵在了胸口,差点呛到了他。

  苏予弯了弯唇角:“妈妈说的,妈妈说,不管我做错什么事情,我们家永远是我最后的港湾,因为这个家里有爸爸你。如果我跟霍燃在一起是错误的,霍燃真的不是个好人,我也不用怕,苏家养得起我,苏家也有能力让霍燃再也翻不了身,对不对?”

  苏治国的瞳孔越睁越大,攥紧了拳头,脸上的神情千变万化,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口郁气堵在了胸口,吐不出去,咽不下去。

  苏予咬了咬下唇,温柔地笑:“爸爸,你让我试试,好不好?”

  苏治国没说话,喉咙上下咽着,仍旧绷着一张脸。

  他静静地看着苏予。

  他一直都知道,女儿和妻子长得很像,所以,他一直对女儿凶不起来,但这件事关乎苏予的终身大事,他不能就这样退让。

  苏治国的脸色越来越沉,沉得仿佛会滴下水来。

  但下一秒,苏予却忽然站在了他的面前,抱住了他。

  苏治国全身都僵硬了起来。

  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他从苏予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没怎么抱过她了,现在猛地被抱住,他全身僵化得仿佛不是他自己的身体了。

  苏予嗓音柔软:“爸爸,你相信我一次,让我试一试好不好?”

  苏治国的手缓缓地抬起,最终慢慢地放在了苏予的背上。

  他还是不习惯,这样的亲近。

  良久,他抿着唇,喉结滚动,声音里有了一些苍老:“苏予,爸爸老了,你弟弟那个废物不成长,苏家都不知道有谁能撑下去……苏家不可能护得了你一辈子,而言则不仅可以撑起苏家,还可以很好地照顾你,只要你愿意,你和他结了婚,一辈子都不用忧愁了,还有陈家……”

  他的话没有说完,剩余的话在喉咙里戛然而止。

  苏予抿紧了唇,指尖发疼。

  她偏头,在苏治国的短发里,看到了一丝丝的白发。

  时间太快了,从伟岸走向了苍老。

  有风吹起了窗帘,薄纱轻轻地飞起,又轻轻地落下。

  第二天,苏予和霍燃跑了趟法院,去复印了谢申案件的卷宗,之前谢申案因为证据不足,被退回重新补充侦查了。

  这一次补充的证据里,有谢申新的口供,除了以往所说的那些,谢申补充了一个信息——现场提取的玻璃杯里,有安眠药,那安眠药不是盛晚喝掉的,而是盛晚特意煮给他喝的,他再一次强调,盛晚想要杀死他,他就是无辜的被害人。

  但是,法医报告中,盛晚的身体里也检出了安眠药的成分。

  谢申在卷宗里的形象定下了形。

  婚内出轨、包养女大学生、两次让受害人打胎、疑似家暴、爱撒谎、讼棍、轻视女性、自视甚高。

  苏予想,从垃圾桶捡回来的男人都比他好。

  谢申仍旧信誓旦旦地声称自己是正当防卫,不应该背负刑事责任。

  总结下来,截止目前为止,他前后颠倒,说了三次不一样版本的口供。

  他说他包养盛晚,三年来,盛晚打了好几次胎,他已经厌烦了她的身体,就提出分手。当夜盛晚喝醉,本着曾经在一起过的情谊,他去酒吧接她去酒店休息。

  接下来事情,有三个版本。

  第一个版本他说的是盛晚生气,为了报复他,第二天早上,他感觉胸口一疼,睁开眼睛,就看到盛晚拿着刀捅他,幸好他反应快,只有胸口受了轻伤,但两人在争执中,他的脸被刀划到了,他一怒之下,抢了刀过来,把刀捅进了盛晚的胸口。然后,他见盛晚躺在了地板上流血,没有了动静,就起来换了衣服,出去上了药,突然产生了想喝咖啡的念头,于是就去喝了。

  第二个版本,他说的是盛晚贪得无厌,想要多一些分手金,他一睁眼,就看到盛晚拿刀威胁他,割他的脸,他不同意,盛晚就捅在了他的胸口,他出于正当防卫,才夺刀捅人。

  而第三个版本,就是重新退回侦查的版本。

  谢申像是疯了一般,他的供词已经完完整整地将他自己推入了死刑的行列。

  他说,那天晚上睡觉前,盛晚忽然给他煮了一杯牛奶,非要让他喝下去,他坚持认为那杯牛奶里有安眠药,盛晚让他喝下去,就是为了要害他,所以他第二天才会睡得那么沉,直到被盛晚刺中,他才惊醒。这时候,盛晚已经割伤了他的脸,也刺中了他的胸口,他为了自我防卫,跟盛晚争执了起来,因为情绪太过激昂,他已经不记得怎么争执了,水果刀掉在了地上,他怒气冲冲地捡了起来,转身就看到盛晚已经一动不动地趴在了床上,他生气地扎了盛晚的右颈一刀,拔了出来后,然后换了衣服,出门给自己上药,然后喝咖啡。

  苏予一张张地看着血腥的现场照片,盛晚的身上有多处的伤口,她轻声道:“谢申这么多笔录里,坚持了两点不变,一个是他是正当防卫,另一个就是他只怒而扎了盛晚一刀。如果真的只有一刀的话,那盛晚身上这么多伤口怎么来的?”

  霍燃语气平缓:“不知道,他的第三个口供版本已经彻底推翻了他坚持的正当防卫。”

  他低眸,漆黑的瞳仁冷漠地盯着口供下谢申的签名。

  “他说,盛晚一动不动的时候,也就是他已经脱离了危险,他还给了她一刀,就凭这个口供,法官都不会采取正当防卫的辩护理由的。更何况,他前后矛盾,颠三倒四地录口供,只会让法官认为,他在撒谎,就是他杀了盛晚,盛晚身上的所有伤口都是他在两人争执之中造成的。”

  霍燃眸光一瞬不瞬地继续看卷宗。

  苏予深呼吸了下,强迫自己继续看。

  她忽然皱了眉头:“你看看法医对谢申胸口伤口的鉴定,法医认为谢申胸口的伤口痕迹更像是自杀,可是谢申的口供却说他是被盛晚捅的啊?”

  霍燃眉目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点地划过了那行字,然后淡淡道:“刚刚我看了盛晚脖子上的伤口鉴定,法医也认为单看伤口自杀的可能性大,但是谢申说,盛晚脖子上的伤口是他捅的。”

  “那如果我们信了法医鉴定的话,他们俩为什么要自己刺自己,谢申为什么又要颠倒着黑白说?谢申明明想脱罪,但他说出的话一点都不利于他自己。”

  陆渝州正好推开办公室的门,听到了这个问题。

  他似笑非笑,桃花眼里光泽璀璨,他勾起唇角,语气有些寒凉:“这还不简单,因为谢申骄傲自大,谁也不放在眼里,估计警察讯问的时候,他都是胡乱回答的,他对自己太过自信了,完全认为他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律师口才和谢家的无上权势让自己无罪释放,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谢申已经慌乱了,所以口供前后矛盾,毕竟为其他人辩护,和为自己辩护,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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