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白虎灵脉
七年前先皇、皇后驾崩，太子失踪，举国动乱，董贵妃的皇子欲趁乱夺皇位，被镇压在京都以西的昆望城，最终城破战死，他母妃得到消息后患了失心疯，如今还在冷宫中度日。
夜星岚也席地而坐，将谢夕辰搬起来靠在肩上，听他娓娓道来。
璟帝登基，一道先皇的密诏递到御前，楚擎这才知晓实情，楚擎待董贵妃不薄，虽然身在冷宫，却吃穿用度都不缺，随身的宫女也都继续随侍，甚至还时常有御医诊病。
可笑他当时还一力谏言，董贵妃亲子叛国，理应处死。如此想来，恐怕楚擎善待董贵妃，无非是看在与他兄弟多年的份上。哪怕他这个兄弟刚刚做下了私通琅瑚幻境，背叛君主的恶行。
楚擎真的是很有义气。
夜星岚离开后，楚擎知晓了他的身份，长公主和谢国公为了他交出了所有实权，请辞去守卫边关。
他还以为是因为是自己去琅瑚幻境报信的原因，楚擎迁怒于父母，于是孤身上銮霆殿自请削了爵位和封号，想一力担下所有责任。
谁知父母亲却决议要走，没有半分留下的余地，更可恶的是楚擎竟然准了，他偏不走，宁死都偏要留在京都，哪怕见不到楚擎，也要时时搞出一点事来，传遍京都，让楚擎总是记起是如何对不起长公主夫妇。
直到三年前，表妹薛茗慈入宫，他大闹了一场，阴错阳差之下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这才醒悟，七年前父母离开是为了远离权利中心，继而保住他的身家性命。
历代君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顶着如此危险的身份，楚擎容他在京都胡闹四年，已经一退再退了，他又哪还有颜面继续留下？
夜星岚拍拍谢夕辰的肩膀，唏嘘不已，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番缘故。
“那你恨吗？”
“恨谁？先皇、长公主夫妇？这些年来娘亲、父亲待我如珠如宝，能让我如此放肆的长大。”谢夕辰猛灌一口烈酒，被呛得咳了出来，放眼整个京都的世家子弟，哪怕诸位皇子，没有任何一个像他这般逍遥自在，集皇权宠爱与一身。
“董贵妃与先皇后呢？”
“董贵妃不知道皇子被换，而先皇后，我实在恨不起来。”
谢夕辰自小性格随和讨喜，先皇后与长公主又十分交好，自是对他愈加疼爱。
而未知身世这前二十余年，宫廷内斗，自己一直随母亲站在先皇后这一方，自小到大，根深蒂固的认知已经无法再改变。
夜星岚不由得背后阵阵寒意，帝王心术，攻心为上，先皇凭一手狸猫换太子，成功的化解了自己百年后子嗣相残，也保全了董贵妃的性命。
不知不觉间谢夕辰已然睡去，夜星岚将人扶起来，交给候在酒楼后院的谢家家丁，自己孤零零的走在醉月楼前的长街。
她好像从来都是一个人，从咿呀学语开始，那个叫夜晏的老头就没教过她什么是依靠，所以这么些年，也从未感受过什么叫孤独。
她见过谢夕辰与楚昭云所受的呵护与宠爱，说不上艳羡，却感觉是极好的，他们就应该受此厚待。
今日望着谢夕辰被家丁搀扶离去背影，忽然觉得他好孤单，前呼后拥，孑然一身。
夜很深很长，白日里繁花热闹的长街空空荡荡，偶尔一名缩手缩脚的更夫，抱怨着今年的秋季冷的反常。
脚下的路没有尽头，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全身被绑住，沉在冰冷的河底。
想挣扎，一张嘴，刺骨的河水便从外到内的倒灌进来。
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如此奇妙的感觉，在最好的朋友身上。哪怕只有那么星星点点，从状如铁桶的胸口处弥散出来，也足以让她惊异。
“我不会是中毒了吧？”夜星岚自月影处踱步，回想起方才的伤春悲秋，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会有这么奇怪的感情了？甩甩头抛却心头不该生出的执念，快步跑进相府。
这一次她足足睡了五日，哪怕空空的肚子也没打扰她的好梦。
夜星岚是被院中女子的哭泣声吵醒的，她仿佛刚刚做了场旖旎的美梦，张开眼却忘了个干净。
“院里是谁啊？”揉揉饿扁的肚子，夜星岚开口，发现喉咙干的发不出声音，揭开被子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茶水还是温的，还有桌上精心准备的四样点心一看就知道是细心体贴的英子准备的。
回来这些日，早已经习惯了她的作息，生怕她半夜醒来一口没吃上饿死，夜星岚一边脑补一边大口大口的塞，感激涕零，她真怕早晚有一天自己在睡梦中饿死。
“小姐——小姐——”卧房门是被撞开的，夜星岚抱着糕饼颤了一颤，心想幸好方才一口咽下肚去了，英子再急也不会如此慌张。
“怎么……？”话没问完就看见了英子身后的小丫头，正是之前昭云带在身边的贴身丫鬟，夜星岚拧了眉头，“武侯府怎么了？”
“夜姑娘！您赶快去，赶快去，小侯爷快不行了！小姐让我来找您……”小丫头一看就是疾跑过来，趴在地上拼着最后一口气讲完，随即晕了过去。
“小侯爷？睿儿？睿儿怎么了？”夜星岚扔了手中的糕饼，一跃而起，见她晕厥，更加心急如焚。
吩咐英子照顾小丫头，夜星岚随便套了一身便服，三步并两步冲进相府密室，将夜晏珍藏的瓶瓶罐罐尽数扫进了百宝囊。
奔出府去，武侯府的马车还在，竟是大管家亲自驾车，夜星岚闪身上了马车，直奔武侯府。
路途中从大管家处得知，原来小侯爷武嘉睿自三岁起，每年寒冬必然会闹一场怪病，药石无效，每年都靠楚擎渡他灵力才能挺过。
这病发的毫无征兆，来的又急又猛，所以每年寒冬楚擎都不敢轻易离开京都。
谁成想今年睿儿的病提早了数月，而楚擎昨日里刚好去了三百里外视察运河工程。长公主已经派人去送信，但这一来一回，怕是赶不及了。
“什么叫赶不及了？”夜星岚眉毛一立，几乎是吼出来，要知道睿儿是昭云的命，倘若有个闪失，她不敢想云儿会独活。
“今次小侯爷的病比往次都急都重，我们来时，小侯爷脉门已锁，呼吸微弱，夫人她，夫人正在渡灵力，但都如泥牛入海，小侯爷已经毫无反应了。”
大管家一边疯了似的抽打马匹，一边将自己所知告诉夜星岚，“夫人六神无主，还是贴身的丫鬟提醒来找您过去……”
听着大管家的叙述，夜星岚手脚冰凉，脉门已锁说明灵源枯竭，身体已到极限，一般只有长期卧病之人或者寿数将近的人常年虚耗，最终油尽灯枯才会有此征兆。
睿儿才六岁，前日里还欢蹦乱跳怎的突然会锁脉？而且这病每年一次，从医理上实在说不通，至少自己听闻此处完全不知该如何救治。
“每年都是楚擎续灵力渡命？”夜星岚继续问，这就更怪了，倘若是楚擎的灵力吊着性命，需隔三差五的用灵源调养，孩子不可能与常人无异，更不可能一年才发作一次。
“是，自打小侯爷三岁那年患病，所有御医束手无策，眼看着人就不成了，长公主都急疯了，最终死马当活马医，陛下以自身灵力冲破小侯爷的玄关气海，续灵力吊命。
本以为只是拖延之策谁想到隔日小侯爷便好了起来，自那次后，年年如此。每次救人之后陛下都要闭关调养些时日方才重归朝堂。”
大管家也顾不得措辞，将心中所知尽数告诉夜星岚。
“隔日？”夜星岚摸了摸百宝囊里的药瓶，睿儿这病来的蹊跷去的更是蹊跷。
楚擎自身修为甚高，与睿儿又有血缘关系，体内一半的灵源相同，他需休养一月，可见救人时用了十成灵力。
马车尚未停稳，夜星岚就从车上跳了下来，直闯武侯府内院，大管家紧随其后，此时的武侯府早已乱作一团，两人冲过三道院门，内院隐隐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夜星岚提着的心又紧了几分。
“睿儿！云儿！”夜星岚破门而入，企图唤醒秀床上瘫坐着的母子，只见昭云勉强靠在秀床上，脸色惨白，怀中抱着双目紧闭的独子，见夜星岚闯进来，失神的眸子这才抬了起来。
夜星岚小心翼翼的靠近秀床，轻轻的搭上睿儿的脉门，却觉得指下脉搏起伏，虽跳动的虚弱，但却脉象接近正常，实在不像濒死之人。
“没事了……”直到这三个字从夜星岚嘴中讲出来，禾琳公主楚昭云这才一把抱住好闺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夜星岚任她狂哭一通，缓缓地拍她的后背，巧妙地打通几个穴位，成功将人催眠。遂又去搭睿儿的脉象，似又比方才又好上许多，孩子的脸色也逐渐恢复了血色。
“这是？”夜星岚着实惊奇，她这才腾出精力来四下张望，想让这一屋的奴仆告诉她缘由，众人目光不约而同望向门廊边角靠坐在矮几旁的家丁身上。
“你渡的灵力？”夜星岚上前一拉，封子青几乎虚脱的抬起头来，脸上的冷汗还未褪尽，勉力支撑着坐在这里，夜星岚搭了他的脉门，大耗之像，赶紧将随身的保命丹倒出一颗给他服了，将屋中人尽数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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