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幸连连
回到潇湘市的头一晚，就被倾盆的大雨困在家中，天气预报总是像失灵一样，反向预警，明明设备上显示的晴天，最近一周内都没有雨，可往往刚刚想要下楼的时候，就会被暴雨困在家中。
不过生活在潇湘两岸的居民还是能够总结出一些规律，比如初秋的潇湘总是会迎来一场莫名其妙的强降雨，当地的气象局给出的解释是，昼夜温差的改变导致，从南至北而来的暖流会遭遇到自北向南的寒流，匆而形成强对流降雨。
当然这样的解释，其实和没有解释差不多少，一个在想雨为什么总是会下在这个时候，而另一个则在讲述雨是怎么形成的，二者之前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可无论天起如何，只要不发洪水，对于宅在家中的人们来说都是一个样的，打雷下雨，晴空万里，对生活在虚拟世界中的人们而言，没有丝毫的影响，只要不断电，无论外面正在发生什么都能够与我无关，对于很多人来说，早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
望着窗外下过一夜还在继续的大雨，刚刚起床正在收拾屋子的江左，看到黑色的伞顶在楼下走过两圈，最后转身进入到自己家的楼道当中，只能放下手中的刷子，推开门主动的将来人迎进屋里。
“下这么大的雨，怎么突然想到来我这里？”
“没什么，难得在潇湘市有一个真正能够无话不说的朋友，就是过来看看，你最喜欢吃的边蒙羊肉，好友昨天从边蒙运过来的。”
将手中的羊肉放到茶几上之后，原本还带着几分笑意的高宇渐渐露出几丝愁容，从手腕设备中投放的影像正是昨天江左传到网上的那段视频，尽管没有什么标题，没有什么吸引人眼球的噱头，可真实可靠的内容成功的让视频的点击率来到百万加，而且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
“你做的好事，让我找人帮忙把潇湘学院断电几天，接过你就去做这些事情，我是不是有些小看你这个曾经的老友。你知不知道项籍的父亲是什么人？”
“豪王朝？不足为虑，不过是一个松散的网游公会，而且以项宏多疑的性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对我出手，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也不会再给他机会。”
刚刚坐在底座上的快壶很快发出开水沸腾的声音，高宇不用看也知道，江左肯定又在不慌不忙的泡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每次见到江左的时候，都绝对离不开茶这东西。
咚咚咚——
“她怎么来了？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人家吧？”
透过门上的猫眼，高宇看到正在收起雨衣的余姬，刚好门外的墙上有挂雨衣的地方，贫民区虽然老旧，却也有着设计上的合理性。
“你好，没想到你会在，啊哈哈......”
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挂在余姬的脸上，年轻人总是能够在睡醒一觉之后，将昨天的烦恼全部抛到脑后，第二天充满着活力与激情，来迎接新一天的生活。
“哦，对，只是在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刚好你也可以一起来听一听，顺便给某个不知轻重的家伙提一些建议。”
三杯清茶摆在茶几上，在高宇简单的说明江左将会面临的问题之后，余姬脸上原本洋溢的笑容也逐渐收敛，虽然想到这样做一定要承担必要的后果，可因为自己的任务，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左替自己去承担，这多少让余姬有些难以接受。
“昨天晚上，项宏和项籍已经见过面，尽管项籍已经证据确凿，没有任何的办法再去翻案，可你们要时刻准备好面对来自项宏或者豪王朝的报复，你要知道成年人的世界和你们这群孩子，可是有很大差别的，不要用你那幼稚的思维去做任何侥幸的幻想。”
“豪王朝都些什么人，说的好像可以肆无忌惮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像那个老电影，我承认有些时候我挺喜欢这些近现代艺术的，偶尔会花上一些时间，认真的欣赏和观摩，我想起来了，教父，对，不会就像教父里面的柯里昂家族那样？”
“呃.......差不多，不太一样，豪王朝是个网游公会，不过里面的成员却五花八门，想要进入豪王朝，必须要有三名公会成员的介绍信才行，而且其中不乏财政管理所的老板，私家侦探，社会底层压榨贫民的大哥，或者像潇湘警局的局长，等等一系列形形色色的社会成员，如果这些人想要做什么的话，通过司法机构真的很难抓住他们的把柄，毕竟最了解规则的人就是掌握规则的人。”
听到这里，余姬的表情有些严肃，不是她缺乏想象力，而是这样的网游公会竟然会堂而皇之的存在于大庭广众之下，甚至是人尽皆知的地步，这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余姬一口将茶杯里的茶水全部喝光，尽管有些略微烫嘴，可还是感觉有些口渴，最后还是又倒满一杯，喝到嘴里才感觉有点解渴。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说的是如果项宏真的干做违法的事情，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赢下接下来的每一场比赛就足矣让项宏投鼠忌器。”
江左悠闲的躺在自己的摇椅上，在高宇面前晃啊晃啊晃，晃的高宇头都有些发晕，扭头去看一旁做着的余姬，心里想着自己有美女不看，没事盯着那个自己作死的家伙去看干什么。
“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坐以待毙，还真像你的风格啊，什么都不做。”
“他的意思是，你们赢的比赛越多，收到的关注就会越多，到时候就算项宏真的想做什么，也不会像项籍一样肆无忌惮，毕竟你也看到的，互联网是个好东西，随时能够把人推到风口浪尖上。”
“什么意思，把我们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站在一个万众瞩目的位置。”
“嗯，我就说总跟在我身边的人都会变聪明吧。”
“可最近这些日子怎么办？百校联赛要在三校争霸赛结束之后的下一周才会开始，这周我们怎么办？”
“无妨，项宏如今可是自己处在风口浪尖上，想动手至少也要等到这场风波结束才行，或许我们应该给韩农这个年轻的英雄透露点消息，让他给这件事情加加温才行。”
摇晃的摇椅忽然停住不动，屋子里只有江左手指叩击扶手的声音，每一声传入耳朵里，却响彻在心里。
贫民区的街道上充满着积水，这样的强降雨明显已经超过地漏的处理能力，雨水已经快要漫过脚裸，偶尔有旧楼外粘贴的瓷砖从高空坠落，掉在积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让韩农有些不能理解的是，收集证据的那块微缩存储器的价格，都能够让一个人，在经济开发区最繁华的地段买上一整栋的大楼，或者在郊区独自搭建一座别墅，而江左却住在这种地方。
顺着表格中填写的地址，韩农走进有些阴暗的楼道，咸菜缸混着垃圾的味道有些刺鼻，不得不承认至少这年头公务员还有单位分发的楼房可以住，至少单位分配的房子不会像眼前这般一片狼藉。
四楼的门前挂着一并黑色的雨伞和一件透明的雨衣，地上干涸的脚印很明显的在告诉韩农，早些时候有人来过。
敲门的那一刻韩农还在想会是怎样的场面，毕竟向他这样的工作人员，一般不太会有人喜欢到自己的家里来。
却没想到推开门的那一刻便问道扑面而来的羊肉味，那味道简直能让人不自觉的留出口水，一眼望去发现屋子里竟然有三个人正坐在电锅旁边，品尝着美味佳肴。
“是韩警官啊，来的正巧，坐下来一起。”
“啊.........例行公事，有些事情还是希望多了解一下，希望能够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快来坐下，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才韩警官肯定还没吃呢吧。”
早就熟悉江左家里每一个角落的余姬走到橱柜中又取出一副碗筷放在茶几上，这些天总是有很多朋友到访，江左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买个桌子回来，省的以后小茶几不够大。
这种明显是家庭聚餐的招待，也让韩农收起原本的小心翼翼，推就着坐在茶几旁边，拿起摆在眼前的碗筷。
“还没感谢韩警官的烟，今天我用酒来招待怎么样？”
“呃，不了，一会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只是顺路来了解以下情况。”
低头看一下时间，正午十二点的时间出现在贫民区，怎么看也不像是顺便了解一下情况，更像是刻意造访，不过话已经出口，韩农只好尴尬的陪笑脸。
“真实难得有空，最近应该挺忙的吧。”
余姬刚刚吃过一大口羊肉，然后调皮的打趣韩农，饭桌上也没有刚开始韩农站在门外时的紧张气氛。
“确实，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们两人的家庭状况，毕竟他给我的那一小块黑色的微缩存储器，价钱可是能够买下潇湘市郊区的一栋别墅，可眼下这里的情况，我想应该不用我给三位再解释什么吧。”
“这样啊，这点韩警官可以放心，那是一个朋友的遗物，也不能说是遗物，应该说是临别赠礼，留在我小时候寄宿的一处收容所，毕竟都是不幸的人，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
看到江左脸上有一丝犹豫的韩农本来还觉得自己会发现什么，接过却听到江左不幸的遭遇，虽然从未去过，可对于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又有几人不会感同身受呢？
“抱歉，我刚刚知道这一点，你们不知道，其实小时候我总会和那些路边的孩子们一起玩耍，父亲总是反对，我就特别的不理解，为此我和父亲直到现在还争执不休，他总觉得那些孩子会把我带坏，而实际上对他们的遭遇我十分的同情，尽管，尽管自己帮不到他们什么。”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至少你处于现在的位置，能给为他们做的事情很多，能够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能够保护他们的财产，甚至能够成为他们的偶像，我父亲也是像你一样的人，在我眼里他就是我的偶像，一个——英雄。”
“你父亲，他也在局里工作？”
“他，他啊——，他在一次出勤的过程中不幸被歹徒击伤，最后也没能抢救过来.......”
“抱歉，我.......”
伸手抚摸自己的额头，韩农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原本挺开心的一顿午饭，因为自己的到来结果变成这个样子，或许自己应该换个时间再过来。
“抱歉，或许我就不应该坐在这里，省得让你们伤心。”
“没什么的，一切都已经过去，那些自己真正爱的，始终会陪在我们身边的。”
轻轻的接过余姬的手，江左和余姬四目相对，深情的对视让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高宇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艰难的转动自己的视线，让自己将全部的精力放在锅里的羊肉上面。
“你的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既然说是礼物，一定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确实，小时候总是跟我讲各种各样的游戏技巧，你应该听过她的名字的，顾倾城，一个前职业选手，现在应该还有很多顾倾城的粉丝记得她呢。”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韩农拿着筷子的手忽然僵在空中，本以为换一个话题能够缓解一下悲伤的气氛，可现在看来，还不如不问。
“抱歉，对于她的事情，我确实了解的不是很多，只记得几年前她因为一些事情，最后被捕入狱，没想到你和她会是好朋友。”
“是啊，都在同一个收容所中长大，怎么可能不是好朋友，只是再也见不到了。”
“之前审讯的时候，你们有一位同学提到怀疑项籍是造成破旧仓库烧焦尸体的嫌疑人，有什么证据吗，还是只是单纯的怀疑？”
“没什么证据，只是有人告诉我，那天项籍下午的时候抵达过潇湘市，夜晚的时候，也就是着火的时候，又匆匆返回安洛市，可能只是巧合吧。”
正在埋头享受美味佳肴的高宇忽然插嘴，碗里的酱料被用光，韩农看到自己面前的袋子中还有，便递给高宇，只是一不小心掉进锅里一些。
“我小时的老友，高宇，正在市里最繁华的地段开健身房，你知道这年头想让自己变得性感的女生从来都不少。这位是韩农，韩警官，这次平安无事还要多谢韩警官。”
“你就是高宇，我可是没少听同事们提到你的名字，据说你总能够在一些关键的时候，帮上忙，他们嘴上总是挂着感谢的话。”
“哪里，只不过是帮一些小忙罢了，不足挂念的，哈哈哈.......”
大笑的时候，蘸料一不小心掉在高宇的白衬衫上，余姬赶忙跑到抽屉里拿出纸巾，却擦不掉上面的油渍，最终高宇只能先披着外套，把衬衫脱下来用江左的洗衣液洗掉，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大笑变成尴尬的苦笑，高宇忽然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多说那句话。
“最后一个问题，审讯项籍的时候，他有提到你们接触过高速权限，有，还是没有？”
“告诉权限的价值，韩警官应该很清楚，你觉得我们一群学生，就算家里再富有能够弄到高速权限这种东西吗？”
“小兄弟的朋友可不少，而且礼物也都很贵重啊。”
“那韩大哥应该也知道，很多事情即便你知道，却也仅仅是知道，拿不出证据来的。”
江左和韩农同时身体前倾，高速权限的事情在某些人眼中至关重要，可实际上部分高速权限出现在地下黑市是常有的事情，而且用完就会损坏的东西，没有人能够把这种东西当作确凿的证据。
“再来点肉，高宇的朋友从边蒙给他带回来的，机会难得。”
“不了，既然问题都已经解决，就不多打扰三位了，韩农今天多有打扰，不过相信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
三个人同时起身送韩农离开，却只有高宇从屋子里送到楼下，最后将雨衣交到韩农的手上。
“对了，如果韩警官想要搜集更多有关项籍的罪证，可以看看当年陈铭泽案件的来龙去脉，我和铭泽关系也不错，据说当年的那件事中，也有着项籍的影子，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还是多谢你的提醒，只是有些事情，就连我也不方便深究，如果什么都没查到的话，也只能提前说一声抱歉。”
“都快三年过去了，查不到也很正常，再见。”
“有机会再见——”
回到楼上的高宇看到江左和余姬相对而坐，忽然想起刚才两人肉麻的场景，和那些让自己差点忍不住的话，不由自主的打个冷颤。
“你们两个刚才，真的，有些，过于，造作。”
“是吗？那你要不要看看更加造作的东西啊？”
手指轻轻的划过江左的脸颊，余姬一边望着高宇，一边将自己的脸凑到江左的脸旁，却看到高宇在一旁偷笑，回过头的时候，忽然看到江左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好像看到什么不想看的东西，让余姬没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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