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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夕时(四)


“阿世!阿世,听我说!我知道你想立军功,为奶奶报恩!但是你当真要投靠一个叛徒吗?听我说,先开门!我不怪你,开……”烛安在门后说。

        “我不是去立军功!”林惊世插话。“你斗不过他们的。”

        他继续说道:“你不知道为了今天他们筹备了多少年,我们赢不了的。”

        “我没有想过赢。”

        “那我也不能让你白白去死!”林惊世扣上门闩。

        “杀得了甄序琅我就不算白死!阿世,我命令你现在开门!”烛安提高声量。

        “恕难从命!”林惊世去意已决。“听我一次,留在这里,哪都别去!一切结束后,我会回来磕头认错的!”

        凭烛安的武力是撞不开门的。她抄起地上的空木盒,举起凳子砸破门。跑出北苑时,宫门已被林惊世再次锁上,还加了铁链。

        她不做徒劳的事,直奔守望楼,往下看去,林惊世已经逃得不见踪影。守望楼的高度是十米,如果跳得好,也不至于摔断腿。

        这么想着,她咬咬牙,准备跳下去。

        “烛安姑娘!”突然,温知礼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烛安回头,瞧见一个身影以轻盈之姿踏着墙壁,飞上城楼,来到她身边。

        “得罪了。”温知礼说。

        言毕,他抱住烛安的腰,搂着她踩过楼沿,跃向对面宫壁,再稳稳降落地面。

        右手是通向南西门的路,左手则是去北西门。

        “哪条?”温知礼问。

        烛安想起之前和林惊世说过的话,北庭面积比南庭大。而且他们现在就在鼓吉宫,距离南庭很近。

        “这条!”她往右转,跑向南西门。

        果然在南西门街尽头处,闻风过来的冯开谊正在和林惊世对话。

        她在街道的这一头向另一头大喊:“阿世!”

        冯开谊恰好领着二十人精兵,听到烛安的声音蠢蠢欲动。

        形势严峻,林惊世急急对冯开谊开门见山:“冯大将军,我有圣上要找的东西!我把东西交给你,你不要伤害她们,可以吗?”

        冯开谊举直手掌,军队这才没去抓人。

        林惊世松了口气,慢慢把手伸向袖子里面。

        烛安见军队无动静,了然他是在和冯开谊做交易。她欲向前,但又知道走去那里是在自投罗网。

        无可奈何之下,她再次大喊:“阿世,不要!烟宁就是他杀的!”

        此刻林惊世已经拿出国玺,听到烛安的话后满脸写着不可置信。冯开谊目光阴沉,出手就要夺走。

        林惊世马上收回,带着玉玺转身跑向烛安。

        “上!”冯开谊与军队一起追。

        站在原地的烛安和温知礼看着一群人朝她们过来。

        温知礼拔剑,踩前一步做出防御姿势。

        烛安搜了搜全身,摸到了一副百里镜。

        她当即打碎它,双手捡起最尖锐的两片碎玻璃,同样踩前一步做出防御姿势。

        跑在最前面的林惊世看到了他俩脸上的表情,坚定勇敢,毫不畏惧。

        她们明明可以逃走,却选择守在了原处。

        因为她们在等自己过去。

        如果不是自己抢走玉玺,她们根本不用打这一战。

        想通这点的阿世醍醐灌顶,想出了一个弥补之法。

        他决然往她们抛去印玺,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喊道:“接住!”

        温知礼腾空跃起,飞快接下它,将其交给烛安。

        随后,林惊世顿脚,往后一转,打开两只手冲向叛军。

        一双手臂能拦住的人很少。

        叛军用刀砍他,他巍然不动。

        一具躯体能挡下的人很少。

        叛军大力揍他,他纹丝不动。

        一个愚夫能推开的人很少。

        叛军顽刁攻他,他屹立不动。

        一份信念能支撑的时间却很多很多。

        多到他想,只要能少一人,她们就多一分机会。

        她们一定能逃出去,一定会,一定要!

        “啊!”林惊世痛声呐喊,扎稳马步愤然前进。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死前居然还可以最后一次听见她的声音。

        “放开他,否则我摔碎它!”

        她听起来很愤怒,很快地再次重复:“我说,放开他!”

        冯开谊示意,叛军逐一停手,缓缓后退。

        顷刻间,林惊世失去重心向后倒。躺在地上,他的头顶贴地,下巴指天,眼睛看到了一个上下颠倒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那个头发长短不一的女人,高高举着连下一任皇帝都渴之重之的正天玉玺,叫嚣着要毁了它。

        多么不可一世。

        林惊世浅笑。

        他的兵侯媎媎就是厉害。

        那样厉害的人,真的很难不让人崇拜啊。

        “退后!给我退到尽头去!”烛安举着玉玺,要求冯开谊的军队后退至安全距离。

        忌惮着她手上的东西,冯开谊只能暂时撤退,退到街道的另一头。

        烛安和温知礼一起走到林惊世身边蹲下,他伤势过重,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她把玉玺收进木盒,手重重压着,暗示冯开谊如果敢过来,她会压碎盒子,来个玉石俱焚。

        “兵侯大人、温大人。”林惊世微睁着眼,呼唤两人。“我没有背叛你们。我不是故意偷走玉玺的,我只是想……想让你们安全。”

        烛安凑近。“我知道,我知道。”

        她还记得几个小时前的他精神奕奕,现在的脸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我能不能拜托你两件事?”知道烛安不怪他,林惊世的心才没有揪得那么紧。

        “可以。”烛安点头。

        “我奶奶住在钿州新板镇栳叶村,她叫林澄懿,村里的人多数称她为澄姨。你把这些拿给她……”林惊世手发抖地拿出搜刮到的金器银饰,手上的血蹭到了它们,他想擦掉,却越擦越多,最后他索性放弃。

        “告诉奶奶,阿世没用,立不到功名,让她不要再牵挂。”

        烛安接过那些首饰,知道奶奶是他未尽的心愿。“莫要担心,我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探望她。”

        “真的吗?”林惊世虚弱地摆出一个笑容。“我本来也想拜托你这么做,可是又觉得怎么能要求你做那么多。你能转达一句话我就很开心了,不敢再麻烦你隔三差五去拜访她。村里人都很好,我不在的话,她们也会照顾她的。只是如果有人去看奶奶,奶奶会更高兴……”

        “谢谢你,兵侯大……”他咳出一些血,心中却是无限感激。他遂改口,“谢谢你,兵侯媎媎。”

        他又起道:“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什么?”

        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是叛军的。

        我早该知道的。

        “那么最后一件事。”他岔开话题。

        没想到,这是他短短不到二十年的生命里的最后一件事了。

        他多希望她可以答应。

        他看着烛安,右手虚虚握起她的手,左手弱弱握起温知礼的手。“趁还能走,你们快点离开。”

        烛安想回话却被他抢先一步。“兵侯媎媎,信我一次。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不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林惊世自知说服不了她,便转向温知礼。“温大人,你见识比我多,你比我更清楚这是一条不归路。”

        温知礼了解他的顾虑,但他早已在惟园地底下定决心。“如果烛安姑娘势在必行,温某拼死相随,护她平安。”

        林惊世无力地放开手。“兵侯媎媎,有些事急不得。前面已经无路可走了,再走下去你会万劫不复的。就当阿世求你了。”

        三人默然。

        须臾,烛安牵起他的手,拍着他的手背说道:“阿世,前面不是到现在才无路可走,而是一直都无路可走。”

        “裒城无所谓前面,也无所谓后面。你看,我们在西庭遇见,南庭分别,北庭重逢,最后又回到了西庭。每一条路都是绝路,正因如此,每一条路又恰恰好都是生路。”

        “我答……”烛安再也没有说下去了。

        因为林惊世已经好几秒没有眨过眼睛了。

        夜凉如水。

        他的发丝像残花败柳一样任风摧残。

        烛安合上他的眼,眼底的失意几不可微。

        “我答应你……”不管他听不听得见,她还是想把那最后一句话说完。“有路可走的。”

        “我认得你,你是那个冒充谢军的鼓吉宫侍仆!”站在南面走廊尽头的冯开谊终于想起在哪里听过她的声音。

        这宫女能耐啊!居然连玉玺都找得到。

        烛安起身,冷冷地看着冯开谊。

        此时,西面走廊尽头出现了一大批兵马,为首的是骑马的谢逐隐和姚寻靖。

        谢逐隐一眼认出温知礼的身影,下令道:“没我命令,谁都不许动!”

        眼见谢军和姚军来到,冯开谊虽然不喜欢她们,但毕竟是此次叛变的同盟,他假装熟识地对那一头传话,指着道路中间的烛安道:“姚大将军、谢小将军,你们来得正好,这个人就是假冒者!我正想逮住她和她的同伙!”

        “冯开谊,你怎么不提我手上有玉玺呢?该不会想要独吞吧?”烛安晃了晃木盒,戳穿冯开谊想坐收渔人之利的歹心。

        “谢姚冯三军情同手足,你休想离间我们!”冯开谊向前,却被谢逐隐的马叫声刹停了脚步。

        谢逐隐顶上是谢映芮,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只是这谢逐隐,何故要保一个低阶宫女?

        冯开谊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烛安身旁那个穿着叛军服装的人脱下了头盔和战甲,仰头直视远处的谢逐隐。

        自从知悉她参与了谋反,温知礼就预想过再见面的时刻。

        一字不说,便是对从前无话不说的情谊最好的解释。

        冯开谊和姚寻靖愕然。“温三公子?”

        “冯开谊。”烛安挡着温知礼,直接问:“你想要玉玺吗?”

        “玉玺乃是皇帝所有物。如今失窃,我作为大将军定是要将它找回来的!”

        说得好像她才是贼一样。

        “那就请在场所有军士为我做个见证。”烛安的眼睛依然看着冯开谊,脚却退后了几步。

        “你到底想做什么?”说话的人是姚寻靖,他从对话中得知这宫女憎恶冯开谊。

        “我要和冯开谊赤手空拳单挑。”她退至合适的距离,离占据西面走廊的谢姚军队不近,也离盘踞南面走廊的冯军不远。

        “他赢了,玉玺给他。”

        “我赢了,玉玺给你们。”

        “赢的定义是,战到一方至死方休。”

        “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啊?先不说你手上的玉玺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我直接带兵夺走就可以,何必要和你打一架?”冯开谊没把烛安放在眼里。

        “玉玺如果不真,你为何忌惮我?为何不直接杀了我?谢将军、姚大将军。扪心自问,如果冯开谊将玉玺献宝似地献给甄序琅,后果如何?他成了开国功臣,你们呢?”

        “大胆!一介宫仆竟敢搬弄是非?”姚寻靖当然知道话糙理不糙的道理。要真给冯开谊立下这个军功,冯军必然超越姚军,那还能行?但这些事不能摆到明面上,于是绕着弯问了问:“你是有什么冤情吗?为何要请战冯大将军?”

        “冯开谊滥杀无辜,杀死了我家人。我要与他决斗,替天行道!如果他无罪,上天自然会保佑他。冯开谊,无武器,一对一,请所有人见证,你敢不敢?”

        “你这贼人,凭什么……”

        “我问你敢不敢,没问你其她事!”

        “就是啊,冯大将军,你敢不敢嘛?”西面走廊的人群里,田蔚兴奋地爬上墙,在高处看了个热闹。“你英明神武,该不会是怕吧?”

        “本大将军才不怕!”冯开谊说的是实话。他习武多年,底子深厚,可说是全方位碾压。只不过他真的不明白,明明能用抢的,为何还要打呢?

        然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姚寻靖明显隔岸观火,谢家丫头又不吭声,难不成他真的要做这么掉价的事,和一个底层侍女单挑?

        唉,有辱身份啊……

        “若我不屑与你斗呢?”

        “那你就只能眼睁睁看我将玉玺让给其她两位,落得个不战而降的臭名不说,还会被我杀死!”

        “呸!”冯开谊唾了一口。

        玉玺是他先看到的,凭什么给后来才到的姚寻靖和谢逐隐?

        罢了罢了,为了功绩、声名和面子,速战速决就是!

        “本大将军为新朝办事,并非存心杀你家人,莫要含血喷人!你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冒充我军、挑衅惹事、藏匿国玺,条条皆是死罪!江湖事,江湖毕。既然你下了战帖,我冯开谊问心无愧,自当会应!拳脚无眼,生死之战,诸位作证!”

        “拜托各位,请替烛安姑娘做见证!”温知礼抱拳,用武士的态度请街道两边的人马为证,与谢逐隐再次对视的时候动作停了几秒。虽已不同路,但谢逐隐是叛军里他唯一能信且有话语权的人,他对她点了点头。

        一个是征战沙场几十年的将军,一个是久居深苑近十年的侍仆。

        论身份地位,两人相距甚远。

        但,不是所有人都认定烛安必败。

        谢军里的余淼和杨乐歆窜到第一排,想在最佳位置观赏烛安与冯开谊对战。毕竟人是在她们眼皮底下逃跑的,必须要亲眼看看她的实力才行。

        姚军里的陆炬听到了那个明事理兵侯的声音,在人群后面踮起脚尖仍是什么都看不到。适逢谢家军的几个兵士攀上了墙,于是他模仿之,不欲错过战况的每分每秒。其她姚军看陆炬这么做了,也跟着翻上墙。

        不知不觉引领了爬墙风潮的田蔚“啧”了一声,十分瞧不起这些跟风的。她把视线重新投向烛安,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那个人把她打晕、捆/绑、藏在假山后面,本该是她仇人名单里最不爽的一位,心里却始终有一丝丝佩服她。

        甚至,还有点支持她。

        但这些,田蔚都不会认的。只当是冯开谊更惹人厌才会选择支持那个人罢了。

        姚寻靖与冯开谊交手过几次,可谓对其相当了解。冯开谊让那宫仆一只手也绰绰有余,但在这场事关玉玺的战役里,只要那个宫仆能伤到冯开谊,只要她能伤到他,唯利是图的姚寻靖就算胜利了。

        谢逐隐方面,她不认识烛安,却从温知礼的一举一动里感受到了他对她的在意。谢逐隐抬眼,看向更远处正在卸甲热身的冯开谊,又望向正在接过木盒的温知礼,最后把目光定格在烛安。

        那是一个很熟悉的背影。

        未曾见过她,却熟悉莫名。

        以前每次母亲谢映芮接到圣旨出门讨伐时,谢逐隐看着的就是这样一个背影。

        自知前路凶险,不知能否归来。

        知而不愿知,被留在身后的人,多希望能跟上去。

        既是赤手空拳,烛安把装有玉玺的木盒交给温知礼。

        温知礼笑着说:“我会好好保管,等下再还给你。”

        这只是暂时的。

        等你赢了,就还给你。

        他连一句鼓励的话都不说,因为没有必要。

        她会赢的。

        没有第二种结果。

        烛安点点头,余光瞥到林惊世的尸体,握起了拳。

        “温少爷,你嫁妻了吗?”

        “没……没有。”

        真是的,为何结结巴巴?显得他畏畏缩缩的。温知礼又坚定地回答了一遍。“没有。”

        “有心仪的女子了?”

        温知礼的耳根泛红,不知如何回答。“没……有。”

        这句拖得很长、磕磕巴巴的“没……有”,可听作“没有”,亦可听作“有,但是我很难为情”。

        他不辩驳了。

        烛安听作了“没有”,又问:“那我可不可以抱你?”

        温知礼的瞳孔瞪大,从耳朵红到脸颊。烛安以为他很不高兴,接着补充了非常正经的理由:“这能帮助我的作战计划。温少爷,只需要三秒。”

        温知礼咳了咳,暗骂自己想入非非。他低头望入烛安的眼睛,笑意深深,倾身主动抱住了她。

        现场众人倒吸一大口凉气。

        什么?

        不是打架吗?

        为什么气氛突然不对劲起来?

        “想抱多久都可以。”

        木盒抵着她的腰,他的十指抓着木盒边角,不敢真的僭越贴上去。

        “谢谢。”烛安也是同样的想法。趁被抱住前,她将手臂横亘在温知礼的胸膛与她的之间,不想非礼了他。

        之后,她用夹在中间的那只手做了些动作。

        具体做了什么,温知礼不知道。他只嫌弃自己的身体很热,肌肉不够紧实,方才笑得丑陋难看。

        三秒后,烛安“嗯”了一声并松开温知礼。

        还来不及看清她的脸,等得不耐烦的冯开谊吼了一声“喝”,从南面走廊冲过来。

        烛安也不遑多让,像利箭脱弦,不发一语地朝目标而去。

        围观群众兴奋高呼,期待两人殊死搏斗。

        那宫女可是说了,战到一方死亡为止。

        冯开谊动作迅猛,看得出想要尽快结束闹剧,但就算再心急他也没露出破绽。他的攻势激烈,花样频出。时而弓起手指要勒她脖子,时而化为铁拳欲殴她头颅。

        几招下来,冯开谊渐渐占据上风,每一次出手快狠准。烛安轻捷地躲过左边,右边随即袭来,如是中了好几次圈套。

        她看破冯开谊的假动作,终于在一次间隙中得以挥拳。冯开谊实战经验充足,烛安想得到是假动作,他当然也想得到,是故意为之。

        他心想对方中计了,侧身避开,身子转一圈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重重推烛安下地。而后手臂挺直,手肘拟刃,直击烛安胸骨。

        嘴角登时流出血,她却愣是不喊一句痛。

        温知礼沉住怒气,手指几乎快掰碎木盒,聚精会神地盯着走廊中间的两人。

        冯开谊见她依然不肯认栽,手掌运气,手心蓄力,下一步就是打入她的天灵盖。“我还以为你至少会撑个几分钟呢,真是浪费了我的不少心思。既然如此,就用杀死你好媎妹的方法杀死你吧!下辈子投胎生对好眼睛,不要有眼无珠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烛安听言笑了,紧闭不开的嘴里“噼啪”一声,似是有东西碎裂。

        冯开谊恍惚了一秒。

        烛安快速吐出含在嘴巴已久的玻璃,咬住尖锐的碎片,头向上准备扎进冯开谊的脸。

        冯开谊火速闪避,却还是被割到了肩膀。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你作弊!”

        两侧的围观者议论纷纷,不知道信谁才好。

        冯开谊举起手,自证清白。“这卑鄙的宫女私藏武器,根本不是赤手空拳!我要求……”

        话未说完,一直躺在地上的烛安逼使自己忘记身上的所有疼痛,从口腔掏出两片百里镜碎片,趁冯开谊说话时一气呵成坐起、站直,右手毫不留力,从他下腹一路往上划到下巴。

        冯开谊被突如其来的攻击重创致伤,呆若木鸡地看她从平地而起。他垂手想要抓住什么,大约是习惯性地拔剑,却抓了个空,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她。

        她的整张嘴都是血,每次开合内里都有伤口撕裂,他却从她眼里看到至高的愉悦。

        “兵不厌诈。更何况对付你这种小人,讲什么信用?”

        如果说前一秒的“你作弊”不能判定谁才是作弊者,那么这一秒的“兵不厌诈”无疑已经把答案说出。

        南面走廊的冯兵看自家大将军被暗算,一个个面红耳赤地喊着“她作弊”。

        烛安不予理会,目不转睛逼视冯开谊,右手又出,横着割破了他的喉咙。“要是你真不服气,我告诉你,这是百里镜!从我嘴里孕育,饮我血液而生,本来就不是武器!”

        紧接着,左右手交换,一刀接着一刀,一刀更比一刀重,怒吼着:“这一刀,为焓宛!这一刀,为畑宥!这一刀,为烟宁!这一刀,为炑宸!这一刀,为阿世!这一刀,为所有死在你和你叛军刀下的人!”

        冯军全体静默,姚兵因利不动,谢队作壁上观。

        最后一刀,她抓住冯开谊的头发,压着他跪下。她把血肉模糊的他转给冯军看,又把他转给另一边的谢姚叛军看。

        刀片在他脸上悬着,银光冷肃,没人知道冯开谊那刻是否已经死了。

        “这一刀,为我之后要杀的所有仇人先受着吧!”

        寒芒锋锐,碎片无声却有力地刺穿冯开谊的脑门。

        决一死战,胜负已分。

        鼓吉宫烛安,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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