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前世与今生
谢沉月刚站稳脚跟，就被一阵又一阵的热气笼罩着。放眼望去，整个天空是血红色的，映衬得周遭一片猩红。脚下粗粝坚硬，大概是站在了某块巨石上，石头边上灼气翻腾，谢沉月小心翼翼地走近一看，底下竟是滚滚岩浆。
她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这里犹如一只巨大的熔炉，谢沉月被热气熏迷了眼，忙退回到原来所站之处，揉了揉眼睛，努力寻找安全的地方。所见之处却全是翻腾的灼气，连带着周遭的景物也随着热气浮动。
在这样酷热的环境里，谢沉月被热得精神恍惚。怎么回事？忆镜中的景象于她而言不过是由记忆组成的幻境，为何她会受到影响？灼热的气息蛮横地侵入她所有的感官，身上的肌肤一点一点的灼痛，谢沉月勉力凝结了个护阵，阻挡灼气，才略略好了一点。
一道空灵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熟悉又陌生：“不错嘛，在这种鬼地方，你竟然还能用法力。”
谢沉月一滴汗从额头上滑落，看向面前身着红衣的女子，极力镇定道：“雾炎。”
雾炎嘲讽一笑，闲庭信步般走到了她面前，伸出手，轻而易举地穿过护阵，点在了她的额心，一阵酥麻之感从雾炎的之间汇入了她的脑中，她终究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须臾，雾炎收回了手，冰冷的目光凌厉地直视她的眼睛：“果然，你果然是忘了。”
面前的人与她殊无二致，一张和自己的一样脸却对着她横眉冷对，谢沉月忍下心中怪异，煞白着脸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雾炎却笑了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眉眼柔和了一点，带着像是对一个孩子的耐心道：“如你所想，我是你的前世。”
谢沉月睁大了双眼。
雾炎抬起她的下巴，叹息道：“当初我被镇压在这个鬼地方，硬生生将这里撬了条缝隙，剖出心魂转世复仇，可没想到你如此无能，竟忘了这里的一切，让我白白等了这么多年。”
谢沉月心下一片荒凉，道：“是你让莫小刀把我带过来的吗？”
雾炎道：“你能见到我，也确实是因为他。那小子不过是想要我的力量罢了，此番误打误撞，倒叫我终于见到了你。”
谢沉月道：“如何误打误撞？”
雾炎端详着她的眼睛，漫不经心道：“你们三个一到无方湖我就感应到你了，正好莫小刀那厮偷藏了我的骨簪，我就将计就计，引他来寻你们。而他想获得我的力量，就必须把你带到我的面前，我就趁机把你丢到安纪时代了。”
谢沉月追问道：“你……你被镇压在无方湖里？”
雾炎点头：“是啊。还有什么想问的？你是我的心魂，不要客气随便问。”
下巴被桎梏，谢沉月被迫保持着俯视她的姿态，沉默了一会儿，黯然道：“你知道我师兄师姐的下落吗？他们可安好？”
雾炎道：“你师兄嘛，正一个劲儿地找你，不过碰了几次壁，眼下我的老朋友已经叫人缠住他了，不过成没成功我就不知道了；至于你的那个师姐嘛，那就有点意思了。”
谢沉月凝眉道：“什么意思？”
雾炎道：“她在你们面前是不是一直装没有灵力？你可别小瞧了她，她来头可不小。”
谢沉月道：“师姐自小就入了巨阙门，她的资质，掌门和世尊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何装得？”
雾炎嗤笑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她并非人族。不过哪天她要落到了我手里，我倒是可以把她的底细翻个底儿朝天。”
谢沉月愠怒：“不许动我师姐！”
“哟呵，胆子肥了嘛，敢这么和我说话。”雾炎眼睛一眯，加重了手里的力度，痛得谢沉月皱紧了眉头，继而语气冰冷道：“你虽然是我的心魂，但力量可都在我这边，你说话可得仔细了。”
身下的坚硬的巨石硌得她又痛又麻，谢沉月忍痛继续问道：“那么，你要我为你复仇，你的仇怨是因何而起？你当初为何要反杀三界？”
雾炎冷笑道：“怎么，那些没用的史书读了这么多，还没悟出来吗？老娘我让三界轮流奴役驱使了这么久，当然要翻身奴役他们一回！只有把他们踩在脚下，我才能感到快意！我才是这三界的第一人！还有，摆正你的位置，不是你为我复仇，‘你’就是‘我’，你报的，是自己的仇！”
谢沉月道：“可我觉得我和你一点儿也不像……不，不对，你若真的如此穷凶极恶，又为什么要救桃香村的人？”
雾炎眼中寒光陡闪，捏着谢沉月的下巴愈加用力：“你不是我的心魂吗？不如你自己猜猜？”
谢沉月道：“嘶……我，我并不了解你。何况史书都是不靠谱的，你叫我怎么猜。还有，我不是你的心魂吗？干嘛一直这么捏着我？”
雾炎道：“因为……捏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挺有意思的。”
饶是这样的情况下，谢沉月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看看，”雾炎认真道，“翻白眼也一模一样。”
谢沉月无力道：“放开我，你手不酸吗？”
大概手真的酸了，雾炎依言放开了她，谢沉月赶紧起身，揉了揉青痛的下巴，边揉边道：“那你想怎么复仇？”
雾炎甩了甩手道：“简单，把这三界都给我干翻了就行。”
“……”
谢沉月：“你……是不是有病？”
雾炎闻言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抬起一根食指，在空中往下一按，谢沉月忽的就被一道强劲之力按在了地面上，滚烫的触觉灼痛了谢沉月的面颊，谢沉月很快认怂：“我错了我错了！是我有病，我有大病！不该冒犯我英勇无比大智大勇丰功伟绩流芳千古的前世！”
雾炎满意地撤回了力道：“这才对嘛，我的无能后世。”
谢沉月用手不停地给自己滚烫的面颊扇风，嗫嚅道：“你要干翻三界，是因为那个阿炎吗？”
这回轮到雾炎迷糊了：“什么阿炎阿寒的，少扯这些有的没的。”
谢沉月疑惑道：“不对，忆镜中明明有你和那武神的回忆，而且刚才你不是探查了我的记忆了吗？”
雾炎挑眉道：“你脑子热糊涂了吧？你明明只进过忆镜一次，第二次要进去时被我传送过来了。”
谢沉月愣了片刻，才道：“你是从什么时候才有意识的？”
雾炎抬手给谢沉月的护罩加厚了一层，懒懒道：“和史书上写的差不多，我受了几个臭男人的心头血，就渐渐地有了意识，直到戮风那倒霉蛋血祭之后，我就化形了。”
谢沉月摇头道：“不对，忆镜中的你，意识是自己生成的，并非依靠外力。”
雾炎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钻进了谢沉月的护罩，饶有兴趣道：“哦？说来听听。”
谢沉月：“……你别靠我这么近，怪渗人的。咳咳，那啥，据我看来，你拥有自主意识的时候应该远比你知道的更早，那时，你是一位武神将军手里的重剑，有一天，你忽然就化形了，你就和那个武神成了老相好……”
“……”
雾炎难得露出了无语地眼神，在谢沉月瞧着她的眼色停下后，扶额道：“继续。”
谢沉月咽了一口唾沫，支支吾吾道：“那个，后面我就被你带到这里来了，所以接下来的是我的一翻猜测，你听得不对味儿可别动手啊……我猜测，你后面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你可能，大概，或许要么就是抽了他的心头血给别的野男人治病，要么就是趁他有孕……哦哦，男的似乎怀不了孕，但人家是神仙，说不定可以呢……诶诶诶，说好的别动手啊！”
谢沉月耳朵被拎了起来，痛得乱叫：“大姐！大哥！雾炎吾兄！冷静啊！”
雾炎手里的力道没松，喝道：“放你娘的狗屁！我可从来不认识什么劳什子……阿炎，阿炎对吧？我可不认识这个阿炎！更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老娘要做了……就，就天打雷劈！”
谢沉月道：“看看看！连发的誓也一模一样！知道你和我为什么逢雷必劈吗？就是因为你当时可是信誓旦旦地对人家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我若是食言了，就，就天打雷劈！’他娘的，迟疑的地方还一模一样，你还想抵赖！”
雾炎被她一翻言之凿凿的说辞唬的一愣一愣的，松了手，在地上来回走了好几圈，迟疑道：“我……我不信……”
说道逢雷必劈，谢沉月底气就足了，气势汹汹道：“你看你看，心虚了吧？不若就再和我去忆镜里走一遭，看你这个负心薄幸的人还要如何抵赖！”
雾炎翻了个白眼道：“切！去就去，还怕了你不成！那破算盘拿出来！”
说罢就伸手在谢沉月的怀里一通乱翻，一边翻一边敷衍道：“把手拿开！自己翻自己，有什么好害臊的……额，好吧，你的胸好像小了点，从这点来看确实不是我。”
谢沉月暴怒：“我才十三岁！十三岁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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