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武神之血（四）
在武灵阁跟着公羊胥学了几天，加上琼灵浆的补足，何无欢转眼就已经突到了八门境第三重，他调出风后八阵看了一眼，只见自己仍然处于伤门的位置上。
“八阵，起。”
何无欢脚下的八门阵转动起来，然而转过几圈后，自己还是处于伤门的位置上。
“我这是注定要伤病交加了吗？”
何无欢收起八阵，从住处走出来，径直来到食堂吃饭，见已经没了座位，便打算走，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女声：“无欢师弟？”
何无欢转过头，看到一边的桌案前，凤霓裳正跪坐在位子上，案上摆放着青铜铸成的鼎，里面盛放着烤肉，她招呼何无欢过来说道：“无欢师弟，现在没地方了，你跟我共座一席吧。”
何无欢振了一下衣袖，退后一步，跪坐于凤霓裳对面，施了一个揖礼，说道：“谢霓裳师姐。”
“你想吃点什么，师姐去给你点。”
“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师姐了，无欢自己点就好了。”
凤霓裳道：“别客气，进了宗门，我们就是一家人，你坐这儿等着昂，师姐去去就回。”
凤霓裳站起身来，去点了一份和她自己吃的一样的烤肉，又要了一份辣炒河虾，一份汤饼，自己施了个御物术，托着这三样回来，撂在桌案上，说道：“请用吧。”
“谢师姐，这个挺贵的吧，多少钱我匀给你。”
“欸，别这么见外嘛。其实师姐看得出来，你家境挺不好的，你不是国人，你是佃户家出身的吧。”
“一点没错，什么都瞒不过师姐您的眼睛。”
“所以我还挺好奇的，你身上的钱是从哪儿来的？听说你一口气买了几百瓶琼灵浆，还买走了那杆古矛。”
何无欢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手里拿着的筷子半天没落下去。
“这……”
凤霓裳道：“正巧，前不久在京畿的一条野路上，发现了两个法王宗弟子的尸体，一个被割喉，一个被打碎了颅骨，碎了颅骨那个，身上的储物袋不见了……”
何无欢表情不变，自然地夹起一片烤肉放入嘴里，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而后说道：“是，是吗，那还真够惨的呢。”
“而且，就在前一天，法王宗到地方上来收地租，掳走了几个少女，还打死了三人，现在那两家的人已经不见了……哦，对了我听说其中一家人的氏是何……师弟，你不觉得这一切很巧吗？”
“师姐……我。”
“那两个人是你杀的吧？”凤霓裳的声音忽然压低，贴到何无欢耳边说道。
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与温热的气流同时袭击着何无欢的鼻子与耳朵，让他一阵愣了神，凤霓裳继续道：“你不用害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你做的事，法王宗早晚会知道，你拿了他们一大笔的租子，他们知道了以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你若还是个外门弟子，天云宗不会保你，你要是想让天云宗成为你的靠山，就快点变强，起码得进入四象境才行啊。”
“师姐，无欢记住了。”
“嗯，好好修行哦，师姐看好你。”
何无欢又想起了法王宗那几个人的丑恶嘴脸，不由得把拳头攥紧了。
这时，一人喊道：“那里来的毛头小子，竟然敢跟霓裳师妹同坐一席！”
两人一并看去，只见旁边站着一名男弟子，穿着正红色的圆领袍，腰间横着一柄玉具长剑，这一看，便知道此人身份不低。
大夏礼法明确，连衣服颜色都有限定，以天云宗的弟子衣袍为例，外门弟子皆是白衣，内门为绿衣，真传弟子为蓝衣和正红，镇派弟子为紫衣，不过这大多数时候是在上课与出席活动时才穿，闲暇之时可随意着装。像现在这位穿着正红袍的人便是真传弟子。
凤霓裳道：“李义连，你管得也太宽了吧，谁跟我坐一起，用不着你管。”
李义连道：“霓裳师妹，你莫不是看上这个八门境三重的小子了吧？他一个白衣的外门弟子，有什么资格跟你共坐一席？”
何无欢抬眼看向他，只觉得此人的嘴脸丑恶至极，和那些横行乡里的恶霸如出一辙。
那些可恶的世家，可恶的等级，让他们和自己生活在两个世界。
凭什么只有你们这些公卿贵族就应该高高在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本以为到了修行宗门这种世外清净之地，可以远离那种俗事，没想到这些俗人，怎样都无法摆脱。
“你想怎么样！你这面目可憎的家伙，”何无欢说道。
“怎么样？你，给爷起开。”
何无欢道：“你看霓裳师姐她同意吗？”
李义连道：“小子，你一个八门三重，在我这四象境八重面前，你有什么可豪横的？怎么的，到修罗台上打一架，敢吗？”
凤霓裳道：“李义连，你一个四象境的人，竟然要和八门境动手，你还有廉耻心吗？”
“霓裳师妹，你看看这小子，一副獐头鼠目之态，他怎么配得上你的美貌呢？我追求你这么多年，你都不肯正眼看我，这小子才来几天啊，你们就坐一起了，我还看见你贴他耳边说悄悄话，这才短短的几天就开始耳边低语，这要是过两个月，你们俩能干出什么事我都不敢想了！”
“李义连，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呢？今天，我必须好好教育教育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何无欢说道：“霓裳师姐，看来这位师兄对我有些误会啊，那我回去好了。”
何无欢起身要走，却被李义连拦住，“小子，我让你走了吗？”
“你到底想怎样？”
李义连道：“要么，你就应战，要么，你就从我胯下钻过去。”
凤霓裳拍桌子怒声道：“李义连，你够了！”
这一声怒吼，惊住了所有吃饭的人，大家都看向了这里，有人议论道：“那不是新来的外门弟子吗？”
“才八门境三重，这么低啊，这要是跟李义连对战，还不得死得连灰儿都不剩啊。”
“是啊，中间隔了整整一个五德境，这根本没法打。”
何无欢道：“你这个人啊，人如其名，礼义廉耻缺个耻字儿，你叫李义连，那不就是无耻吗，哈哈哈，你这无耻之徒，准备以大欺小了？”
“小子，别说那么多废话，你打不打吧？”
何无欢从上山那一刻就立誓，这辈子，再也不要去跪这些作威作福之人，想让他受胯下之辱，那还不如一刀杀了他，于是，何无欢说道：“来啊，我怕你不成？”
“我还有点佩服你这种不怕死的精神了呢，好胆量，可惜，匹夫之勇。”
凤霓裳叫住何无欢道：“无欢，你不要勉强自己。”
“师姐，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你放心好了。”
凤霓裳叫李义连道：“无耻至极，汝母婢也！”
李义连笑道：“师妹，你随便骂，我无所谓，哈哈哈。”
凤霓裳道：“你这么想打，敢跟我上修罗台吗！”
李义连道：“我四象境八重，你才四象境二重，你觉得你是我的对手？哼。”
说话间，一行人就到了修罗台，其他弟子也围了上来，想要看看这个新来的能抗到何种程度。
“我赌他能接三招。”
“三招多了，顶多一招。”
“赌一下啊？我赌三千钱的。”
“赌就赌，谁怕谁，我赌五千钱，他就能撑一招。”
这边何无欢上了修罗台，与李义连各站一边。
“风后八阵，起！”
何无欢调出八阵来，念起咒道：“巽字，风涌！”
一阵狂风猛烈地袭来，气流锐利如刀，将空中飘落的枯叶瞬间削成整齐的两半，而李义连只是笑了笑说道：“你这种程度的风，连破掉我的衣服都做不到哦。”
“这就是差距吗？”
李义连掐诀念咒道：“四象之力，离火，朱雀烈羽！”
“无欢，小心！”凤霓裳喊道。
只见李义连身后展出一对燃火的朱雀羽翼向前扇动，无数由火焰形成的火羽似利箭般猛烈地扫射着何无欢，在修罗台上炸出一片火海。
何无欢调动八阵，运起真炁，双手各掐一诀，念咒道：“坎震交纵，雷雨漫天！”
只见何无欢自己一跃站于兑位，而后只听一声雷鸣，无豆大的雨点洒落下来，与那火羽相撞，空中迷漫着水被火蒸发后的水汽。
凤霓裳看着台上的何无欢，默默说道：“同时调动雷与水两种元素，再让自己处于兑位，加重水的作用，以此来中和朱雀七宿的星辰之力所加持的离火进攻，真有你的，若是四象境的坎水，应该可以完全浇灭他的离火吧……可是现在境界差太多了，即便用兑位增强效果，也无法完全防御住他的火羽啊。”
“嚯，竟然真让他挡住一招，你输了，拿钱来。”
“这是他侥幸，我跟你赌，他肯定撑不过第二招。”
“还赌？”
“赌！五千钱，赌！”
“来吧！你准备输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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