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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一名


  昨天射旗的情节不合理,做了微调;因为我怎么也想不通什么旗子只要一根绳子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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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陟,你胆大包天,来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竖子给我拿了!

  韦道松一声令下,离着他最近的七八个家奴立即应命而来,擎起腰间别着的短棒向刘陟逼去。

  “锃”地一声,弃了弓的刘陟右手将腰间今日才配上的障刀拔出,同时用左手将护主心切的宜清拨到身后,吼道:

  “我看哪个敢来,不怕死的尽管上前!”

  对上藩镇兵,刘陟或许力有未逮;但几个欺软怕硬的家奴,其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加之他又配得兵刃在身,因此没有露出一点怯意。

  那几个家奴显然也认得刘陟,本来就有些投鼠忌器;现在又被拔刀相向,他们一时之间不敢靠近。

  韦道松见状又要出声催促,刘陟抢在他前谓道:“表兄莫要生气,我这可是在帮你。”

  “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扫了我家颜面,却还说在帮我!”

  刘陟不紧不慢地抬起持刀的手,挥向那杆残旗,“表兄的旗帜好生威风,比天子的黄屋左纛还要气派不少,上面的旒数竟与辰旒相同!”

  辰旒乃是天子太常旗边缘上飘带的称呼,日月相会称为辰,一年日月相会十二次,故太常旗的辰旒之数为十二;韦道松用十二旒,是大大的逾制。

  他听了这话脸色大变,心中暗道考虑不周铸下大错,只得岔开话题:

  “莫要以为那旗现在看不清,你就可以胡言乱语;”而后韦道松转向围观的一众百姓,“旅众既然都让此人离开,我便将他……”

  可现在应他的却寥寥无几,在场的绝大部分围观者,都被刚刚刘陟表现出的百步穿杨之射术给征服了;少数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碍于周围人的目光,渐渐停了骂喊。

  倒是刘陟身后的小姑娘,还恶狠狠地瞪着外面的人群,仿佛想找出刚刚那几个要把她卖到北里去的逼良为娼之徒,

  “场中的诸位善射之士,”刘陟见韦道松已经计穷,转向了靶前的射手们,“在下的射术,能否入得了你们法眼?”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一个熟悉的身影自一众射手中挺出,刘陟循着声音一看,瞬间将手中的障刀收至身前。

  出列的秦彦彰接着向韦道松抱拳道:“韦家郎君,不妨就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稚子一个机会,也好让他瞧瞧,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韦道松虽然对藩镇中的丘八并无好感,甚至还有些嫌恶,但他又怕刘陟提起那逾制之事,只得就坡下驴,允了秦彦彰的建议。

  得偿所愿的刘陟用手腕抖了一下刀身,用以寒光逼人的刀刃将一缕反光射向秦彦彰;后者被晃了眼睛,怒视而来。

  既然已经知道秦彦彰不过是个纸老虎,刘陟自然不会怕他;其将障刀合入刀鞘之中,又拾起角弓,下巴向箭靶扬了扬,向那军头下了封无字战书。

  秦彦彰忍下怒火,回身抽箭,他下定决心要赢下这场比试,以将这份羞辱全数奉还。

  “来人,在最东侧再增设一个箭靶,”韦道松突然下了命令,“箭靶落定后便鸣金,鸣金后未曾抵达靶子正前的射手,无论有多少箭矢射中靶心,一概不计分数!”

  “蠢材,你也只会用这种小把戏来恶心我了。”刘陟暗骂一声,飞快地去取了一壶羽箭,而后奔向自己的位置。

  刘陟抢在那增设箭靶的家奴之前,到了自己的位置,而后深吸一口气,脚下落好了步伐。

  步射的步法讲究一个“丁字不成、八字不就”,即左脚正对靶,右脚横放,双脚摆成一个不连接的‘丄’字;刘陟的架势刚刚立好,一声金钲突然响起,场中诸射手皆引弓搭箭,他亦不甘落后。

  将右手伸向箭壶之中的刘陟,用前三指捻住一支箭杆后端;然后顺势把箭矢送至身前,以箭前段的三分之一处垂直交于弓把正中。

  身旁的那位弓手已经射了一箭出去,可刘陟却不慌不忙——这又不是比攻速,再快也不能失了准头;他屏了一口气,优雅地将弓抬至于地面齐平,右手的无名指小指暗暗用力。

  射箭时这两指的力道,可是有讲究的:必须稍稍用力,不然食指与大拇指就会扣弦过紧,箭矢撒放出去必会晃动。

  刘陟右手动作自然是相当之标准,他握着弓臂的左手亦不遑多让,大拇指紧压着中指,将弓持地稳稳当当,之后暗哼一声:

  “起!”

  势已酝酿至满盛,他一气将弓拉如满月,食指直顶着那箭簇的尾部,触碰到了矢锋的冰凉——这正暗合了“镞不上指,必无中理。指不知镞,同于无目。”的道理。

  将箭尾,箭头,靶心三点瞄成一线后,刘陟大喝一声——“给我着!”

  离弦之箭应声破空而出,电光火石之间便掣向四十五步外的箭靶,眨眼的工夫远处便传回一声蒙响,箭矢稳稳地插在了靶心上。

  一击既中,刘陟信心更加充足,施射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第一箭从头到尾他用了差不多二十息的时间,而后面十九箭,在六十息之内,被尽数放了出去。

  而且箭箭精准,在那靶子的靶心处,硬生生“长”出了一捆羽箭!

  短时间连射了二十箭,刘陟的胳膊有些酸痛,他松了松筋骨,好整以暇地打量起别人的箭靶。

  不过场上之人也基本射空了自己的箭壶,待最慢的那位射手放出最后一支箭时,又听得韦道松一声大吼:

  “止,来人,验靶!”

  十余个家奴立即从命,奔向箭靶所在之处。

  “甲子,十五箭中靶心,十五分!”

  “乙丑,十五箭中靶心,十三分!”

  ......

  “辛未,十九箭中靶心,十九分!”

  “壬申,二十箭中靶心,二十分!”

  ......

  “己卯,二十箭中靶心,二十分!”

  最后一个己卯,便是刘陟的靶子,听到这个成绩,韦道松脸色瞬间暗了下来:“没想到这个假子,射术上还有些造诣。”

  而壬申号箭靶,则是刘陟的死对头——秦彦章,他朝望向这里的刘陟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以示挑衅。

  不过刘陟看地可不是他,而是其身旁那个辛未号箭靶的射手,这个射手正是刚刚借箭给刘陟之人——韦道松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忘了给他补充箭矢,所以其只中了十九箭。

  刘陟心中有些愧疚,若不是因为他,那人必然也是二十分的成绩;巧的是韦道松亦不轻松,他正憋着一肚子坏水,思考着怎么顺理成章的让刘陟拿不到第一。

  身旁一个家奴凑了上了,在耳边私语了片刻;闻言的韦道松喜上眉梢,直接掏出块银饼赏给了说话的家奴。

  “与赛射手之中,未到二十分的,可移步至东边,宴射的宴饮便在那里举办;当然也可留在此地,观看——

  二位善射之人,孰为第一!”

  听闻韦道松的话,其余射手大都垂头丧气,收拾起自己的弓具;而那辛未号的射手,则伸出一臂诣向箭靶,接着收手向刘陟行了个抱拳。

  刘陟知道那人要他拿下第一,郑重地还了个同礼;进而扭头望向秦彦彰,也下了必胜这个兵(和谐)痞的誓言。

  待到靶场人散的差不多了,报靶之人亦换好了两个新靶,韦道松行至刘、秦二人之间,宣道:

  “两位射术只在伯仲之间,因此竞射要加些难度了。”

  秦彦彰闻言仿佛置身事外一般,耸了耸肩以表轻松;刘陟却眉头紧锁,他知道、韦道松一定会设置些对他不利的规则,好让另一人胜出。

  “加赛只射十箭,不过若是二人皆十箭中靶,用时短者胜......”

  “那要是有人没有十箭全中呢?”刘陟虽已知道答案,但也不依不饶地问着,想要平白恼韦道松一番。

  “废话,那就最后一箭射中之时,谁靶心的箭多,谁便获胜!开始罢。”

  撂下这句话,韦道松头也不回地离去,背地里嘴角勾勒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片刻之后,象征着开赛的金钲再次响起,刘陟不敢耽搁,立即拉弓捻矢。

  熟悉的感觉涌上指间,刘陟趁着手感正佳,连施三射,所出之箭,无不中靶。

  可第四箭时,因刘陟求胜心切以及力不能逮;箭矢出弦之际,竟有较大的晃动。好在他运气还算可以,箭矢将将凑在靶心边缘,没有落在外面。

  但他不敢大意,放缓了射箭的速度;这一切被秦彦彰旁光瞥见,后者立即换了个射法。

  他一把抽出剩下的六支箭,将其中五支夹在握弓左手的中指与食指之间,剩下的一只,则直接搭上弓弦。

  而后一鼓作气,射出弦上那支,接着顺势从左手两指间抽出第二支箭,又搭上弦;如此往复,弓弦霹雳之间,箭矢应声而出,亦是无不中靶。

  虽然秦彦彰射出第四箭时,刘陟第五箭已经撘上弓弦;可后者却没练习过这种速射之法,反而因为要顾及准头与耐力,不得不放缓速度。

  此消彼长之下,秦彦彰的领先优势迅速扩大:

  刘陟第六箭射出时,秦彦彰第七箭已经中靶!

  刘陟第刚刚撘上第八箭,秦彦彰第十箭已经出手......

  “完了!”刘陟心中咯噔一下。

  没有奇迹发生,秦彦彰的第十支箭与刘陟的第八支箭一先一后,落在了箭靶之上,随即韦道松又聒噪起来:

  “胜负已分,刘陟输!”

  不知道是因为他没弄清楚秦彦彰的姓名,还是特别想看刘陟出丑,韦道松居然直接报了输家的名字。

  刘陟不为所动,继续抽出第九支箭,射向靶心;倒是没出什么意外,这箭又中了。

  “你有完没完,这副德行,是输不起么!”

  “谁说——”刘陟咬牙切齿地搭上最后一支箭,低沉地斥出一句:“谁说我输了!”

  伴着这句话,他手中满含着其愤懑之情的箭矢怒射而出。

  看到这支箭的去向,满座皆惊,连韦道松、秦彦彰二人都怔在了原地。

  睥睨着在场的千余人,刘陟指向只有九支箭矢的靶心,嘶喊一声:

  “我——赢——了——”

  因为,他最后一支箭,硬生生从秦彦彰的靶子上,铲掉了两支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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