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汇合
琉夏巴不敢相信，一个绝对还没有踏足山巅的中庭人类，居然能够以不可思议的力量，将本就以力量而闻名于狂灵界的他压制的连还手的机会都找不到。
从解开不破琉璃身，全力交手以来，琉夏巴的所有攻势，都被姚天阔以最朴素的方式拦下，之后随之而来的，是蕴含了山川湖海、日月星辰、乾坤大道……无数自然玄妙的反击。
不破琉璃身，在狂灵界的历史上，是仅次于狂神西切诺斯不败沸血之体的肉身最强血脉。
可惜五千年前，人皇征战九界时，琉家作为狂灵界最古老，同时也是最强大的种族，倾全族之力与人皇军队战斗，结局却是无一生还。
偌大的琉家，就只剩下了十几个尚未成年不允出战的孩子。
琉家，自此没落。
但好在，琉家对狂灵界的贡献，西切诺斯并不是没有看到，正相反，琉家的许多强者，都是死在西切诺斯的眼前，所以即便是没有了本族强者庇护的没落家族，西切诺斯也给予了残存琉家最完善的庇佑，以保证琉家仅剩的孩子们，能够活着在弱肉强食的狂灵界长大。
琉夏巴、琉岩井，都是已经重新崛起后琉家的新一代，同时也是最接近曾经琉家荣光的一代。
而琉寺棋，则是与那没落的三千年间的琉家族人一样，虽有着狂灵界最强的血脉躯体，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能在混乱世道里勉强保住己身的弱者。
而就是这无论如何萎靡没落，都能够在时间长河的冲刷下重新长成参天大树的最强血脉躯体，却是在一个中庭人类的拳脚之下，像是脆弱的玻璃一样，一触即碎。
姚天阔掌心凝聚的山河，又一次轰碎琉夏巴的半边躯体，却在琉夏巴借助冲力退开后，眨眼间恢复大半。
如果是一千年前巅峰时期的姚天阔，即便琉夏巴能够借助冲力退开，姚天阔也可以瞬间追上，在琉夏巴还未恢复时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但眼下，姚天阔虽然能够借助“覆天”将力量提升到山巅级别，但每一次力量的倾泻后，覆天力量对身体的反噬，都让姚天阔无法及时的调动力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琉夏巴恢复破碎掉的身体。
心脏的跳动明显变得艰涩起来，姚天阔努力睁开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的双眼，惨笑道：“完蛋完蛋，这么快的恢复速度，说不定再把你彻底打碎之前，老子就要力竭死掉了啊。”
似乎是验证了心中的猜想，琉夏巴面无表情道：“果然，借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所带来的反噬，足够将你吞没。”
姚天阔呼出一口带血的雾气，故作轻松道：“能看出来？”
琉夏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琉璃五官上的表情，比起刚刚显然轻松了些：“一个气息并未触及山巅的人类，却能够轻而易举地破坏可以在山巅攻势下全身而退地我的不破琉璃身，这种不详的力量，应该是来自于某位死去神祇的诅咒吧？”
“某位死去神祇的诅咒？有趣的说法。”
姚天阔不置可否地咧了咧嘴，扭头看了一眼已经结束战斗的科捷城东边，挑眉道：“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啊。”
姚天阔脸上逐渐失去暴戾的表情，让琉夏巴的心态彻底放松下来，干脆和姚天阔闲聊起来：“如果执着不知节制的借取力量，你会死的吧？”
姚天阔摇头道：“死大概不会，不过，或许会被那位‘死去的神祇’带回他的世界吧。”
“？”姚天阔的回答，显然让琉夏巴有些意外，“我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神祇，不仅可以借给你这般强大的力量，还能在借给你这般强大的力量后，不夺走你的生命？”
“那位神祇的名字啊……”姚天阔仰起头，看着清朗的天空，忽然笑了起来，“那你听说过姚天阔吗？”
“姚天阔？”琉夏巴露出思索地神色，努力的从记忆中翻取有关于“力量”之类的神祇，却始终没有找到与之相关的名讳，于是出声问道：“是那位神祇尚为成神时候的名字吗？”
姚天阔模棱两可的挑了挑眉毛，说：“大概是吧，是不是听起来还挺霸气的？”
琉夏巴点头道：“与祂的力量一样，霸气无双。”
琉夏巴之所以愿意和姚天阔在这里“聊天”，归根结底，是因为他刚刚确认了，对面这个中庭人类的力量，确实是一直处于衰减的状态。
而且琉夏巴作为当今琉家的最强者，同时也是狂灵界为数不多的顶尖强者之一，对于生死的嗅觉，相当敏锐。
虽然只是在这里聊天，但每过去一秒钟，对面中庭人类的生机就会衰退几分。
只不过短短几句问答，对面中庭人类的生机，就已经退化到和普通孩童无异。
虽然这种方式并不算光明正大，但琉夏巴身上所肩负的是整个琉家的重量，所以哪怕是做出被狂灵界所不齿的下作手段，琉夏巴也必须活下去。
“你已经到极限了吧。”琉夏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姚天阔用力吸入一口被灰尘污浊的空气，强提起精神，笑道：“你觉得老子还能递出几拳？”
“我不知道你还能递出几拳，但无论几拳，你们的计划，都不会生效。”琉夏巴的不破琉璃身，在太阳的照耀下，流溢出绚烂的光彩，“因为，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是吗，真巧啊，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没有输给过任何人。”
姚天阔将呼吸放缓，山河日月的虚影再一次凝聚与掌心之中，扬在脸上的，是跨越千年时光的张狂笑意。
“你猜老子这一拳，能不能彻底把你干碎。”
“镇！山！河！”
“乾越琉璃！”
孤注一掷的两股力量，在科捷城的废墟焦土上轰然对撞，将万米高空之上的云层都搅散成云絮。
这场战斗的结局，没有任何的意外。
已经变成了血人的姚天阔，躺在科捷城凹陷成盆地的废墟上，连最基本的呼吸，都牵动起全身的伤口，让他痛的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琉夏巴躺在距离姚天阔不过百米远的废墟里，安静的等待着琉璃躯体的自我修复。
刚刚的决胜一击后，琉夏巴胸口以下的琉璃躯体，尽数粉碎，只留下了一颗还算完整的琉璃脑袋。
这样大面积的躯体损伤，让琉夏巴的恢复速度也慢了下来，原本总是瞬间恢复的躯体，这一次，用了足足一分钟才彻底复原。
恢复躯体后的琉夏巴，一个跳跃来到几乎察觉不到生命体征的姚天阔身边，淡然道：“我说了，我不会输。”
“哈……”
似乎是听到了琉夏巴的到来，闭着眼睛的姚天阔，努力的将眼皮抬起，露出一条将将能看到琉夏巴的缝，可哪怕用尽全力，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琉夏巴抬起手臂，于掌心凝聚出一枚比任何宝石都要璀璨夺目的琉璃，将尖锥的那头对准即便不补刀，也会自己死去的姚天阔，说：“结束了，无论是你的生命，还是这场闹剧一般的入侵计划。”
“雷鸣舞！”
噼--！
从空间裂缝中闪耀出的雷霆之力，精准无误的打在毫无防备的琉夏巴掌心处，将那枚璀璨的琉璃残片击飞出去。
一个浑身包覆着漆黑装甲的生物，像一头蛮牛一般，从空间裂缝中冲了出来，一脚将大意的琉夏巴踹飞出去。
看着躺在地上极度凄惨的姚天阔，陆小白不禁笑道：“不至于吧姚前辈，这还只是个小城的小BOSS，这要以后见到了龙之谷里面的大BOSS，得多惨啊？”
“哈……”
看到陆小白以后，姚天阔萎靡的生命体征，回光返照一般强盛了不少，但已经无力回天的身体，却也无法支撑他爬起来痛骂陆小白。
察觉到姚天阔飞速流逝的生命气息，陆小白连忙收起玩笑的态度，抬手将银色骰子丢了出去。
“白一，特性，光愈，等级，9。”
银色骰子化作纯白的能量光团，在陆小白的调动下，从姚天阔已经不进气的鼻孔里钻了进去。
光愈能量进入姚天阔的身体后，甚至连半秒的反应时间都没有，姚天阔原本已经微不可察的生命气息，像是干涸的土地上，突然冒出了一座的井泉，向外喷涌出生命的水花，将干涸的土地拯救回来。
短短十几秒钟，距离奈何桥只剩下一个脚后跟距离的姚天阔，就以全盛的姿态重新回归。
身上的伤全部愈合，覆天带来的反噬，也尽数被抵消。
如同新生一般的姚天阔，大笑着抬起手，一巴掌猛然拍在陆小白的装甲上，“好小子！老子没白疼你！”
隔着能扛下山巅强者攻势的装甲，陆小白都被新生的姚天阔拍了个踉跄，“疼不疼的以后再说，之前离开的军队已经朝着科捷城赶了，茅前辈他们被城里剩下的两千狂人拖住了，没人能去阻拦军队回城，我们要速战速决了。”
姚天阔扭头看了一眼科捷城内的另一处战场，一脸嫌弃道：“啧，一个一流lv.9和两千杂兵就能把他们四个拖住，得亏来的是我们俩，不然，全都得栽这城里。”
“没有我们，也会有别的山巅强者顶上这个位置，速度搞定眼前这个家伙，该撤了。”
说话间，陆小白就已经挥动双生，绘刻出一道散发着无限接近于绝对零度的冰霜法阵，一柄形制普通，却散发着最原始冰寒气息的大戟，缓缓从法阵中冒出。
双生法杖的特性下，承载着雪月寒霜的冰霜法阵，分化成两座一模一样的法阵，让原本就已经彻骨的寒意瞬间翻倍。
装甲下的陆小白，死死锁定住琉夏巴的气息，说到：“我负责控制住他的动作，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啊，覆天城主。”
“叫什么覆天城主，叫老子姚天阔。”覆天之力再一次开启，重获新生的兴奋，和心脏超负荷的压力，让姚天阔的表情愈发狰狞可怖：“老子可是，某位死去的神祇啊！”
“好神奇的能力，居然可以让已经死……”
“雪月寒霜！”
在琉夏巴想要用言语交涉，拖延时间到军队赶回的时候，陆小白像个不知礼数的乡下人一样，大吼着向“毫无防备”的琉夏巴发动了他最强的单体禁咒魔法。
光华内敛的冰霜大戟，并没有带给琉夏巴太多的威胁感，但一旁虎视眈眈的姚天阔，却让琉夏巴不得不分心去注意他。
而就是这瞬间的分神，两根以禁咒为基础凝聚出的冰霜大戟，就已经插进了琉夏巴的身体。
一左一右，插在琉夏巴的胸腔两端，却只是堪堪进入半寸，就被坚硬的琉璃扼死在体内，根本无法彻底破开琉璃不破身的防御。
仅仅只后退了半步的琉夏巴，带着山巅强者的高傲，轻蔑道：“山巅与一流之间的差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
话还没说完，琉夏巴就惊异的发现，自己的琉璃不破身，居然被冰冻住了！？
要知道，琉璃不破身之所以能被称为“不败沸血之体外最强躯体”，就是因为其金刚不坏水火不侵的能力。
对魔法元素几乎完全免疫的琉璃不破身，居然被冰冻上了，这种事，琉家历史几万年中，闻所未闻！
即便只是最低等的琉璃不破身，也绝不可能被区区寒冰冻结。
可再如何否认，琉夏巴的琉璃不破身，还是被冻上了。
冰霜冻结的阻力并不大，以琉夏巴的力量，即便没有解放琉璃不破身，也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挣开。
但在身体被冻结之后的瞬间，那个一直在打破琉夏巴常理认知的中庭人类，就从空间裂缝中闪出，带着日月星辰山川湖海的伟力，挥出了他重回时停界后，最强的一击。
“镇！山！河！”
轰--！！！
一模一样的招式，一模一样的咆哮声，迎来的，却是完全不同的结局。
琉夏巴被冰霜冻结的琉璃不破身，与不设防备时的普通躯体，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
姚天阔按在琉夏巴胸口的手掌，几乎没有任何的阻隔，就将这副狂灵界最强躯体之一的琉璃不破身，碎成了漫天的冰碴。
琉夏巴碎裂成几百粒冰粉的眼睛里，带着崩塌的信念，消散在时停界喧嚣的风中。
......
一拳轰杀了山巅级别的狂灵界强者，姚天阔硬扛着覆天的反噬，转身对陆小白比出大拇指，露出一个极度嚣张的璀璨笑脸，“怎么样，老子帅不帅？”
“帅帅帅，姚前辈最帅了。”
陆小白一边说着丝毫不走心的敷衍话，一边望向科捷城的另一处战场，询问姚天阔道：“姚前辈，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是去拦住四面赶来的军队，让茅前辈他们尽可能地多削弱科捷城的有效战力，还是趁着敌方的主力还没到，抓紧时间撤离，来日方长？”
被覆天反噬弄得呲牙咧嘴的姚天阔，面目狰狞地走到陆小白旁边，说道：“如果是一千年前，老子一定会选择留在这里，把所谓的‘敌方’，一口气全部解决掉。”
“那现在呢？”陆小白问。
“现在？”姚天阔翻了个白眼，用拳头捶了一下陆小白的肩头，大声道：“风紧，扯呼！”
......
陆小白和姚天阔赶到科捷城的另一处战场时，沈玉心刚刚好一剑斩落了科捷城中最后一名lv9狂人的脑袋。
虽然剩下的一千多狂人，最高的，也就只有lv.8，根本没办法对六人造成威胁，但想要在短时间内杀光一千多狂人，显然也是不现实的。
最开始的目的已经达到，陆小白几人也不需要再在科捷城耗着，作为临时队长的茅东岳当机立断，一头钻进了姚天阔弄出的空间裂缝中。
茅东岳四人都进入空间裂缝后，扒在空间裂缝上的姚天阔回头看向不知道在磨蹭些什么的陆小白，喊道：“看什么呢，不打算走了？”
右臂的装甲不知何时变幻成了与人同高的巨大炮筒，陆小白驾着表面仿佛有熔岩流淌的炮筒，咬着牙道：“马上就来！”
“爆裂炮筒，必杀模式。”
带着死亡气息的熔岩炮弹，在科捷城千余狂人惊骇地目光中，射向了已经赶到北城的军队。
两个有着二流lv.9强者实力的双生子狂人，看着从远处射来的小小炮弹，脸上同时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轰--！！
宛若世界末日的恐怖爆炸，瞬间席卷整片北城。
原本还只是在战斗余波中倒塌的房屋，在一瞬间化作飞灰，就连屹立了千年的斑驳城墙，也被爆炸的火焰吞没，一丝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仅一瞬间，科捷城北城两千狂人，半数阵亡，半数重伤。
领队的沃家双生子，在正面阻击炮弹后，一废，一死。
......
从空间裂缝离开后，姚天阔一把揽住陆小白的脖子，兴奋道：“卧槽，陆小白你小子可够狠的啊！”
已经解除了武装机甲的陆小白，被姚天阔的手臂勒的喘不过气来，却也挣不开姚天阔的力量，只能一边猛拍姚天阔的小臂，一边急促说道：“要死了要死了，快松开！”
姚天阔松开差点被憋死过去的陆小白，大笑道：“这一发炮弹下去，死了的还好，没死的，恐怕一辈子都要活在阴影里了。”
姚天阔兴奋大叫的时候，郝富贵走到茅东岳身边，悄悄道：“茅老哥，刚刚陆老弟那发炮弹，你有把握能接下来吗？”
茅东岳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咱们几个人里面，恐怕只有沈老弟能活着拦下那发炮弹，咱们三个，任谁单独上去，都只有一个‘死’字。”
沈玉心看了一眼被姚天阔闹腾不轻的陆小白，第一次主动接下了茅东岳的话茬，说：“有所准备的情况下，给我足够的时间，可以无伤拦下，如果是突然而至，即便不死，也会落得顽疾伤病。”
从来没有听到沈玉心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就连压在陆小白背上的姚天阔，都难得安静下来，目光诧异的看着沈玉心，“你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身体受得了吗？”
“……”
沈玉心眼底闪过一瞬杀意，郁郁转身，走到一颗足有十人合抱粗的参天巨树下。
铩--！
轰！
朗朗大日下，一剑寒光闪过，巨树从根部被斩断倒塌，只留下一座硕大的树桩。
沈玉心收剑转身，坐在新鲜出炉的树桩上，闭上眼睛修养身心。
姚天阔眼皮抖了一下，轻敲了下陆小白的后脑勺，小声道：“陆小白，那小子，刚刚是不是想杀了我？”
陆小白双肩一抖，将为老不尊的姚天阔从背上抵下来，平静道：“姚前辈多虑了，不仅仅是刚刚，也不是沈玉心一个人，这里的所有人，在所有时间里，都想杀了你。”
吵闹结束后，一伙人零散的坐在森林里，各自感知着周围的情况。
约莫着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六人站位的中间空地，空间出现了瞬间的扭曲。
片刻之后，五个气息不一的lv.9强者，凭空出现在空地。
五人中气息最强盛，身上伤势也最轻的中年男人，视线从陆小白六人身上一一扫过，随后松了口气，笑道：“看样子，我们是第二个到的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来这里汇合。”
都是陌生的面孔，气息也从未见过，对lv.9的圈子了解不甚许多的陆小白，将视线投向茅东岳。
茅东岳对着陆小白轻轻点头，随后迎向刚刚说话的中年男人，“刘大志，战果怎么样？”
刘大志笑着和茅东岳握了下手，轻松道：“还能怎么样，我们几个负责的是森林里的杂牌军，除了带头的狂人有点麻烦，其它都没什么威胁，算是顺风顺水了，茅老哥你们呢？”
茅东岳看了眼陆小白，摇头道：“我们负责的是科捷城内部，那里的军队数量太多，lv.9的强者也多，所以只是骚扰了一下就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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