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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血色清晨


许糯这一觉没睡安稳,五点就醒了,许橙没在家,可能是出去跑步了。果然体育生就是不一样,唠叨到凌晨三点还能早起锻炼。

        许糯坐在床边发了会呆,准备去洗头,今天答应了韦伊去给他包饺子。

        刚把头发浸湿,就听门锁响了一下,许糯以为是许橙回来了,也没抬头。

        “家人,你给我带早餐了吗?”

        半天,没有人应答,许糯有些疑惑,拧了拧头发站起身来回头看。

        不是许橙。

        是赵德。

        一瞬间,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浑身冷了个通透。许糯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抖,“你来干嘛?”

        他为什么会有钥匙?明明昨天许橙都拿回来了啊。

        赵德昨天走出这个门就和李晴大吵了一架,也没和李晴一起走,找了个地方喝了一晚上酒。越喝越醉,越醉越不甘心,摇摇晃晃等在楼下,看着许橙出门了,他就上来了。不枉他吹了那么长时间冷风,家里果然只有小姑娘一个人。

        钥匙自然是之前拿李晴的复刻的。

        想到这儿,他难免得意。

        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得落在他手上。

        赵德青白的脸上泛着红,身形有些许摇晃,他稍稍侧了侧头喊道:“我怎么不能来?这是我老婆家,我怎么不能来?”

        许糯一听他说话舌头都伸不直了,就知道他这肯定是喝大了。她直觉喝醉酒的赵德身上有种危险性,也顾不上擦头发了,转身就往卧室跑。

        赵德抬头看见许糯穿过客厅往卧室跑,他抬腿也往里面来:“你见到我你躲什么啊?”

        许糯抢先一步进了屋,反手就把门锁上了,没等她喘匀一口气,赵德开始踹门了。

        这些天寄人篱下的苦闷全都借着酒劲涌上了他的脑海,刚才许糯避之不及的身影彻底点燃了他的愤怒,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踹眼前的门,只要踹开了它,那些憋屈就都有了去处。

        “你和你哥他妈的是不是人啊,让你妈怀着孩子出去住宾馆,我可真他妈的瞧不起你俩。”你他妈等我把门打开的,我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装个屁啊?我还收拾不了你了?装什么清高啊,吃饭都不和我同桌。觉得我恶心?我今天睡了你,你看我还恶心不恶心?”

        赵德一边叫骂着一边踹着门,这个门很老了,踹了两脚就已经发出了摇摇欲坠的声音。

        许糯慌乱的拿出手机,刚按下110的拨出键,门就破了,赵德大步进来,劈手夺过手机用力往墙上一摔。这部陪了许糯两年的手机顿时分崩离析。

        就差一点,就能拨通。

        巨大的绝望涌来,在许糯的喉咙里不断翻涌,把她烧得失了声,甚至没法呼救。慌乱间,她瞥见学习桌上她新买的美工刀,很小一个,推开只有几厘米的刀刃。天底下没有这么可笑的自卫武器了,但除此之外,她好像也别无所有了。

        许糯把它抓在手心里,转身就想往外跑,赵德像是摘花一样,轻而易举的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甩到了床上。男女力量巨大的悬殊,让许糯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可以随便拿捏的物件。

        赵德欺身压了上来,许糯拼了命的挣扎,但是怎么也躲不开他那颗带着臭烘烘酒味的脑袋,他碰到的皮肤像是要溃疡一样发疼。赵德被她挣扎的不耐烦了,起身抬手甩来一个耳光,用力极大,那一瞬间许糯甚至听不见声音了。

        “小婊/子,和你妈一样,不知道和别人睡了多少次了,跟我他妈的装纯!”

        酒劲驱使着思绪,他狞笑了一声接着埋头在许糯颈间拱,手上也开始撕扯起了许糯的衣服。

        东西翻倒的声音无限放大,耳边似有悲钟长鸣,慌乱之际许糯照着赵德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赵德吃痛狠狠甩开了她。许糯用尽全力往外跑,充满成长记忆的房子此刻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绝望笼罩而来。

        她本应该边跑边呼救的,但她跑出门的那一瞬间,她发现自己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赵德被咬的酒醒了几分,有些慌乱的急忙追了上去。

        这实在是个过于早的早上,楼道里窗户透出一点惨白,人们还在梦里,世界寂静的仿佛能把生机吞噬。

        许糯刚跑下半层楼,赵德就从后面追上了,他这次没有拽她头发,只是狠狠的推了一把刚跑到楼梯转角的许糯。

        世界顿时天旋地转。

        她本就像个娇嫩的草莓,平时小磕小碰都要破皮青紫。这么囫囵滚下来,许糯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绝对是有什么碎了,不是骨头就是内脏,疼得她呼吸都不顺畅了。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许糯强撑着坐了起来。

        酒意驱使着赵德,他不懂这么个小玩意,怎么就三番五次抓不住,想着,他伸手掐住了许糯的脖子,用尽力气收紧。

        他想我死。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尖叫起来。

        脖子上传来绵长的剧痛,许糯的汗涌了出来,空气一点点被挤出去,许糯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在涨红充血。赵德还在试图掐着脖子把她提起来,拽到楼上去。看着小姑娘扭曲的脸,暴虐欲在他心里膨胀,这让他感到一阵快意。

        俩人距离拉越来越近,只见小姑娘速度极快的扬起一只手,带着一点寒光。

        许糯咬紧了牙,把美工刀推到了底,照着他脖子猛地一扎。崭新的美工刀无比锋利,轻轻松松就割破了赵德的皮肤,生死之际人的力量可以达到一个非常恐怖程度。许糯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把整个美工刀怼进了他的脖子里,手已经红的看不出形状。

        大动脉的血像井喷一样往外滋溅,铺天盖地的扑了许糯满脸,楼道墙上瞬间满是红痕。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赵德愣了一下,他瞪大了双眼,下意识伸出手去捂自己的喉咙。他好像是想对许糯喊,但只能听见嘶哑的气声和血浆的翻涌声。

        许糯抖了两下,猛地松了手,后退了两步。

        她撑着墙站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有开门的声音,听见有人问怎么了。

        许糯移不开视线,直直的盯着赵德脖子,血从他的指缝间翻涌出来,滑过手臂滑过楼梯,滴答滴答的往下落。他死死的盯着许糯,浑身抽搐了几下,渐渐就不动。

        有人上楼。

        是韦伊。

        他还是昨天那套衣服,俩人隔着一片血泊一上一下的对望着。

        时间像是停止了,所有东西都停止了,眼前只有一片流动的红。

        刚才那一阵撕扯,睡衣领口拽开了大半,露出一大片皮肤,白上染着红,风吹过来,冻得人几乎麻木。许糯的半边脸已经肿起来,额角和嘴角都破了。韦伊虚虚的用手抚了一下,颤着手把她衣服揽好,又上到下的摩挲了一遍,她身上都是血,这让他好害怕。

        他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养的那只猫,被伊芳华摔死时的样子,噩梦般的重现。

        为什么永远差那么一点。

        许糯没说话也没看他,太多事情需要想,但是她的大脑空白一片什么也想不明白。

        韦伊不敢用力碰她,现在的许糯感觉一碰就要碎了。他喉咙间含着低吼,像是一只受了伤的狮子。韦伊感觉自己要疯了,有一团火这他的胸腔里烧,烧得的他癫狂了。极度的躁狂感席卷了他,整个灵魂尖叫着在他的□□里横冲直撞。

        身后的门忽然开了,响起了一声尖叫。

        啊对,这是白石郎家门口,许糯心里忽然升起来抱歉的念头,大过年的,这算什么事呢。

        没来得及细想这个念头,就看见韦伊转身抬脚踏在了赵德的胸口,楼道里响起清晰的骨裂声。

        有人去拦他,是白石郎,但韦伊力气太大,挥手把他推倒了。韦伊像是一只困兽一样低吼着,他翻身骑在赵德身上,踩在血泊里,用拳头死命的砸他的脸。

        白石郎情绪一向内敛,很少有人看见他这么着急的样子。他爬起来抱住韦伊的腰往回拖,“要死了!要死了!要死的!”

        白石郎的声音有些尖锐,他说得不太标准,但“死”这个字传到了许糯耳边,她浑身一抖,反应过来了。

        她低头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赵德像是一个血袋子一样,被韦伊打来打去,血又漫开了,流到了她脚下。

        “韦伊。”

        许糯低低的唤他,声音不像是她的。

        韦伊瞬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喘着粗气翻身站在了她面前。

        “我杀人了。”

        这句话的语气说不上是肯定还是疑问,声音飘在空中,听着感觉既像是在耳边也像是在天边。

        韦伊脸上溅满了血,他伸手去抱她,力气之大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没有,没有,说是我杀的。”

        韦伊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嘴贴着她的耳朵,声音急促。

        “我杀的,就说是我杀的。是我杀的,就说是我杀的。许糯,就说是我杀的!”

        许糯肩膀疼的要命,但是她任由他狠命地抱着,她抬眼从折射的窗户里望见了自己。她的头发是湿的,半张脸浸了血,漏出来的脖颈和衣服上也都是血。

        许糯惊讶了,人竟然是有这么多血的吗?

        许糯微微转了转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廊里已经站满了邻居,他们身穿睡衣,带着刚睡醒的气息,现在都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

        白石郎正拿着电话嘶吼,对面传来了许橙的声音。她没听清许橙说了什么,因为窗外响起了急促的警笛声。

        急促的警笛声收集起许糯残余的理智,她有些慌乱的单手捧起韦伊的脸:“别乱说,不许说,不许说话。”

        接下来的的场景快速又缓慢,像是电影里剪辑过的蒙太奇镜头,不知是谁在叫喊也不知是谁在奔跑。一切都那么慌乱,声音嘈杂人影闪动,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没穿鞋,怎么没觉得冷呢。

        许糯呆愣愣的被人抬上担架,楼道里站满了人,白石郎上前要和她说话,被警察拨开了。人群议论纷纷,许糯抬手摸了一把脸,手上原有的血混着脸上抹下来的血,一股腥气扑鼻而来,许糯不由得发出一声干呕。

        楼下不仅停着警车,还停着救护车。

        救护车的笛声响起,窗外是鹅毛大雪,路途是如此的颠簸漫长。

        许糯微微阖上了眼睛,鼻端除了血腥气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儿,韦伊攥着她的手不松,他刚才崩溃了一番,蛮力又大,两个警察坐在他身边,给他戴上了手铐。

        冰冷的手铐贴着她的皮肤,像是贴在她的魂魄上一样,让她胆若寒蝉。浑身都在疼,疼得她无意识的开始喊,“妈妈,我好难受。”

        “妈妈,你在吗?”

        “妈妈。”

        她小时候生病总这么和李晴撒娇,喊了几声,许糯突然意识到,啊,现在不是小时候了。一瞬间,喉咙像是被隐形的钢线勒紧了,她都有些恨自己了,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晕过去呢。

        要是晕过去,什么也不知道就好了。

        她微微偏了偏头,看见了韦伊,韦伊攥紧了她的手,像是在确认她还活着。许糯感觉到自己的眼泪,从一只眼睛滑过鼻梁又流进另一只眼睛,最终划入鬓角,洇成一片冰凉。

        许糯不知道自己是疼还是害怕,但是看见韦伊那一瞬间,她真的很委屈。

        她晃了晃手,向他告状,“韦伊,我好疼啊。”

        韦伊听着她这靠气声发出来的话,眼泪瞬间从眼睛里滚了出来,他攥着她的手哀嚎,像是一只受了伤的野兽。他从小到大是最不屑于哭的,他性子倔,小时候被他爸拿皮鞭抽,打出血他都一颗眼泪都没掉。

        哭有什么用呢?他觉得哭是没有意义的。

        但是现在韦伊也不知道了,他耳朵嗡鸣着视线是模糊的,他浑身上下没有好的地方,他攥着许糯的手眼泪一刻不停的往外奔涌。

        他多希望他能早来一步,他明明在楼下等了一晚上,为什么就不能早点给她打电话?为什么偏偏就要让他差那么一点,他那么希望她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过得不好,他认了,但小姑娘凭什么要经历这些?

        原来喜欢一个人也会有这种滋味儿,他的心要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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