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潮水退尽
杜依依的心理承受能力没有她的嘴硬，转天就在学校的论坛上发了道歉信，外加上韦伊又单独开了个贴，郑重声明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了。一时间两个热帖闹的沸沸扬扬，辅导员也三番两次的找了各自学院的学生沟通。
这事稍稍平息了些的时候，好巧不巧在食堂碰见了杜依依。许糯没认出来她，还是衡殊调提醒她，她才反应过来。
杜依依看着有些憔悴，估计这段时间没少被谈话，两个眼睛下的黑眼圈极为明显。她看见许糯的时候愣了一下，走近了些，看样子有些话也憋了很久了。
“许糯，我确实有些话说的有些出入，但我也劝你一句，你别太高兴，你以为和这种人在一起是什么好事嘛？现在他护着你，等你俩分了，说不定怎么回踩你呢。”
衡殊调听完往前一步就要开喷，许糯拦了一下，“这种人是哪种人？你不是也想追这种人嘛？怎么？吃不到葡萄开始说葡萄酸了？”
杜依依喉头一梗，感觉血压都上来了，如果说现在她最不想承认什么，那就这事。当初真是色迷心窍了，怎么能看一张脸就采取行动了呢，明明这人性格这么恶劣。
衡殊调在一边笑得肆无忌惮，张嘴接着挤兑杜依依，“啧，你看，说到你心坎里了吧！瞪我们干嘛啊？显你眼珠子大啊？”
“急了呗！”许糯的语气凉凉的，内心感慨，原来阴阳怪气这么爽。
“你才急了！你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杜依依翻了个白眼就要走。
许糯立马伸手拽了一下她，这女的第一次和她见面就上来挑衅，可能真以为她是好性格。
“我不需要你提醒，管好你自己，手别那么长，你下次再乱说话瞎造谣，咱就直接法院见。”
“你！”杜依依被拽的一个踉跄，满肚子火刚想再嚷两句，抬头看见韦伊往这边过来，瞬间又咽回去了。一个她都都点招架不住，别提俩人了，狠狠瞪了许糯一眼，转身离开了。
看着对方落荒而逃，许糯愣了两秒，转头问衡殊调：“我刚才那么吓人嘛？”
没等衡殊调回答，就听见韦伊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怎么不吓人啊？都要去法院了。”
许糯一听这挤兑人的声音，回头就瞪了他一眼。韦伊对这个眼神视而不见，拽下来口罩很自然的亲了她一口。
“啧啧啧，我先走了。”衡殊调揶揄的笑着，冲着韦伊点了点下巴就离开了。
许糯看室友走了，伸手去拧韦伊腰间的软肉，听见他倒吸了一口气才松手。
“现在真是厉害了，对待包养的小情儿也这么心狠手辣。”韦伊把口罩提上去，小声的嘟囔了起来。
“……”
“生气了？”韦伊稍稍低头看着许糯的眼睛，神情很认真，像是只要她一点头，他就会冲上去继续找对方的麻烦。
许糯摇了摇头，牵着他的手走出了食堂。
树影招摇，有些叶子已经泛黄了，稍有风吹就飘飘坠落。许糯忽然抬起头看他，语气有一点雀跃，“韦伊，以后咱们遇见的麻烦是不是就都这样了。”
“嗯？什么意思？”
“就都是这种傻傻的，不需要再大动干戈的，就可以解决的。”许糯咬了咬嘴唇，神色有些憧憬，“我们可以一起解决的，而且会有结果的。”
看韦伊不回答，她有些忐忑，“对不对啊？”
韦伊紧了紧她的手，“对，都是这种傻傻的，我们可以解决的。”
许糯眼底泛起来了笑意，踮起脚去搂他的脖子，语气有种莫名的感慨，“真好呀，都能解决。”
-
课程排的满，日子过得飞快，虽然这个学期稍有波折，但大体还是非常顺利的。熬过了考试周，和室友告了别，大家就各自踏上了回家的路。
韦伊早就考完试了，等了许糯一周和她一起回北方。
他一手包办了回家的机票和住宿，并且和许糯保证，不会让她操一点心。看许糯被考试周折磨的黑眼圈都出来了，就提前改了机场附近的酒店。
他推着行李在前面走，许糯跟在后面哈欠连天。
一直到看着房间里唯一的大床，许糯才稍微清醒了点，有些无语的看着韦伊，这人是真没安好心。
韦伊挑了挑眉，“不用谢，这是被包养的小情儿应该做的。”
许糯翻了个白眼，伸手在床中间比划了一下，“这儿画个道儿，你在左边，我在右边，谁也不许过界。”
韦伊笑着冲她点头，这姑娘怎么还是这么傻，躺在床上谁还管得了左右了。
许糯从浴室里冲完澡，韦伊已经躺好了，看见她出来鲤鱼打挺一般的起来了，眼睛冒光一般，“我帮你吹头发啊？”
他刚洗完澡，头发没抓成背头，是很自然垂下来的样子，看起来很乖。
许糯被他逗笑了，点了点头，把吹风机递给他。
钱花的到位，酒店配的吹风机也是高档的，几乎没什么噪音。手指穿梭在细软的发丝里，微微热的风扬起来碎发，随着温度的升高，气氛好像也渐渐暧昧了起来。
“我这半年就总想，要是能再在你身边，我就天天帮你吹头发。”
“所以，那半年去哪了？”许糯装作不在意的问道。
韦伊的手明显顿了一下，语气淡淡的，“去治病了呗，治好了就回来找你。”说着，关了吹风机，扳过她的头，忽得笑了起来。
“吹好了，作为奖励，嘴儿一个。”
许糯听他像是自说自话，也笑了起来。他的脸凑近了些，两个人的牙齿碰到了一起，韦伊的吻和他的人一样，霸道又有些胡搅蛮缠。
俩人分开的时候，许糯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而且她很清楚的他嘴唇离开的时候扯出来了一丝口水，脸腾的一下子就烧着了。
韦伊的手也开始不老实，许糯伸手去掐他的脸，语气有些嗔怪，“你怎么得寸进尺啊？”
他笑，又凑过来亲她，“你惯得呗。”
许糯被他逗的眼睛彻底弯起来了，松开了掐他的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韦伊的喉结随着她的动作明显动了两下，像是在咽口水。
“乖宝，我……”他轻轻握着许糯的手往下探，许糯歪了歪头，像是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在要按上去的前一刻，像一条游鱼一样从他身边滑开了。
小姑娘跑到床的另一边，大力把被子掀开，跳上去用被子把自己盖了起来，一套动作形如流水，冲着韦伊粲然一笑，“我困了，我要睡觉。”
“……”
韦伊用牙尖扫了扫后牙，笑着点了点头，“行，困了就睡，人不睡觉就会困，困了就会想睡觉。”
他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这话听着怎么都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滋味。
房间灯源突然消失的那一刻，本来还在窃笑的许糯心忽然就紧了一下，其实这段时间她怕黑的毛病已经好了不少，但是这一刻，她还是有些心慌。
“韦伊。”她喊他。
“在这儿呢。”他应道，随即身侧有微微落陷的感觉，被子摩擦发出碎响，他轻柔的凑了过来，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把她揽到了怀里。
小姑娘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是软软的，揽到怀里的那一瞬间，韦伊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填满了一样，苦寻宝藏的海盗梦想成真。
借着一点月光，许糯能看到他的眼神，是亮亮的，他低头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发出了一声很舒服的叹慰。
“乖乖，我好想你。”他没头没尾的冒出来了这么一句。
就在这么一刻许糯心里忽然泛起了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柔情。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情不自禁地去摸他的眼角眉梢，其实过了一个学期，她的感觉都不真切，总觉得他忽然回来像是梦一样。
此时此刻，她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的存在很真实，她对他的爱也很真实，这种感觉很复杂，像是涨潮的海浪，没法分辨海水里面夹杂了什么，就这么沉甸甸的拍了过来。
她忽然就委屈了，眼泪也开始在眼眶里打圈了。
“你怎么才回来啊？”
许糯有些庆幸，现在关了灯，他看不见她的眼泪。但是他的气息忽然近了，唇瓣落在她眼睛上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微微战栗起来。
野火没有源头就这么烧了起来，不知道是谁把太阳逮了出来，又挂了起来，热浪烤的人汗流浃背，视线里的一切都随着温度微微扭曲了起来。
忘情的时候，许糯把手伸进了韦伊的头发里，他的头发被她抓的乱糟糟的。白光散尽，许糯微微回过神，指腹在他的头皮上摩挲了几下，忽然摸到一条凸起。
韦伊也感觉到了，压下低喘，伸手想把她的手拨开。许糯在黑暗里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挣脱了他的手，把手又放回了他的头上，继续摩挲。
“为什么，会有疤？头上为什么会有疤？”
许糯声音有些抖，她有些不明白，但是眼前又忽然闪过这段时间，每每要碰到韦伊的头，他就会躲开的样子。
韦伊不说话，他很少有逃避的时候，但是他总觉得他说了就会惹出来她的眼泪。
许糯用手推了他一把，语气很严厉，“你去把灯打开。”
“这个疤之前就有的。”
“去，把灯打开。”
得，小姑娘横上了。
韦伊认命的叹了一口，伸手把灯按开了。猛然的光线让许糯眯了眯眼睛，也顾不得别的了，伸手按住韦伊的头开始仔细翻看。韦伊其实算是轻微的疤痕体质，头上的刀口，一看就是手术留下的。
“你去做手术了？开颅？”
小姑娘本来脸上还有些潮红，他眼睁睁看着潮红褪去，脸色变得有些发白。看他不说话，眼圈也开始发红了。
“宝，你看，咱俩这……一半儿，咱能不能？”
许糯用力推了韦伊胸口一下，“你别跟我贫！你是不去做手术了？神经调控手术？”
“医生说是小切口，诶呀，我也不知道留这么大的疤。”
“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大的风险？你动的是脑子你知道吗？有一点差错你不是瘫了就是傻了！”许糯第一次这么控制不住情绪，冲着他喊了起来，“你这个病可以保守治疗的！你没有必要开颅的！你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韦伊伸手去搂她，被她反手推开了，小姑娘真的气急了，胸前的被子都不捂着了，眼睛通红的瞪着她。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他凑近了些去哄她，想亲亲她，被她错脸躲开了。
“这是脑子你知不知道？你他妈的！”许糯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握拳狠狠的锤了他几下，又不解气，扑到他肩膀上咬他。
韦伊被她这一套动作打的闷哼两声，但是也没躲，掐着小姑娘的腰把她抱到了怀里。
“别哭了啊，在床上，不是爽哭的，多亏啊！”
许糯抬头含泪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又拽了一下他的头发，“你上半年就去干这个了？我说你怎么不说呢？你自己都心虚！”
“我心虚什么啊！”韦伊嘴硬，“你也甭哭，我就是为了自己治病，和你没有关系，傻了瘫了也是我自作自受。”
许糯呼吸一顿，哭的声音更大了，“你你是不是故意气我啊！谁要和傻子谈恋爱啊！”
韦伊有些哭笑不得，“我都傻了，肯定不回来找你了啊！”
许糯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度，“韦伊你太没良心了，你就是不想要我！”
看她哭得伤心，韦伊看着心疼，凑上去胡乱的亲，“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要你要谁啊？我这病控制住了，我才敢回来找你啊，我也不能耽误你啊，对不对？乖宝。”
“你他妈的放屁！满嘴歪理！”许糯哭得脑仁疼，根本不能思考了，心口发疼发涨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捏着，一时间说出口的话都有些没逻辑，像是个小无赖。
“你他妈的说不耽误我，你怎么不说一开始就不遇见我！”
韦伊把她抱得紧了一点，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傻宝，不遇见你，我爱谁去啊？”
许糯哭声停了一会儿，反手抱住了他，潮水退尽，嶙峋怪石如同□□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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