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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韩书瑶 等一场烟火的表演


  中元节傍晚,东宫

  皇宫门口,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晌午开始便在停靠在那里,也不见车里的人出来,只见一大户人家身穿翠色衣裳的丫鬟拿着手帕,一直紧盯着皇宫门口,怕是在等人,这个丫鬟便是韩府千金韩书瑶的大丫鬟竹兰。

  今日一大早,韩书瑶就在铜镜面前细细地打扮自己,她今日给自己贴了一个花钿,还用胭脂细细地涂了红唇,穿上了前几日在月兮阁里定做的衣裳,绛紫色长裙,绣着富贵的牡丹,水绿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更加显得她冰肌玉骨,我见犹怜。

  韩书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头凝想,久久地陷入沉思。

  近些日她派人送去给太子景澜的书信,都被退了回来,这让她很不安,仿佛自己心中那个念念不忘的男子,已经像断了线的纸鸢,逐渐地朝她远去,这段时间,她虽然白日里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不露出任何痕迹,但夜夜都会陷入苦思、迷茫当中。

  不管那个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今天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韩书瑶再次抬头,看了看镜中浓妆艳抹的自己,眼神中渐渐露出一种奇异的渴求的光。

  她一人坐在马车里,直到天色变暗,也没有等到景澜的身影,韩书瑶的心情渐渐从紧张、到期盼、到等待直到现在的渐渐失落、失魂。

  她渐渐怀疑自己,“不,这不可能,中元节是景澜哥哥母亲最喜欢外出的节日,她几乎每年都会带着景澜出宫门放河灯,为远方的亲人祈福。就算古皇后不在世了,他也一定会自己出来,完成他母亲的心愿。”

  正当韩书瑶一人自说自话时,丫鬟竹兰突然敲了敲车门,轻声说道,“小姐,太子出宫门了。”

  韩书瑶失走的魂突然回了回来,她急忙吩咐道,“快,去前面,拦住他。”赶车的马夫立马赶着马朝主道上走去。

  景澜一直在东宫等消息,这段时间他虽然焦灼,但总算是看到了希望,而且更让他感到安心的是,沈睦州从西北赶了回来,在他小的时候一段时间里,沈睦州曾入学做过他的学伴,两人也算是朝夕相处,颇有些交情,不过后来我朝国土在西北边境一直被元夏人、匈奴人蚕食,每年边境都有不少汉人死伤,家破人亡。

  沈睦州为此身为担忧,便从此主要从武,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边境,平日里连景澜都很难见上他一面,刚刚他收到消息,今晚制造一系列京师事件的背后之人极有可能会利用灾民攻城,他立刻带着一批影密卫出宫,这种关键时候,他身为太子,不能缺席。

  “小姐,离的太近了,我们还要过去吗?”赶车的马夫问道韩书瑶。

  韩书瑶当下立断,捏了捏手中的怕子,狠了狠心说道,“去!”

  这突然间,站在京师宫门道路两旁的百姓看到,一辆马车似乎失了控制,飞快地冲向一行骑马的男子,千钧一发之时,为首的那个骑马的男子急忙拉紧了缰绳,那马被扯至半空中嘶吼了起来,骑马的男子飞快地从马上后空翻了下来。

  旁边一黑衣男子立马跳下马过来相扶,有一看着稍稍年长的男子立马拿着马鞭急匆匆朝这俩马车的车夫走了过去,充满怒意地吼道,“你是怎么驾车的?”

  马夫吓得双膝跪地,在地上说不出一句话来,该男子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景澜在后旁说道,“阿寺,休得无礼。”

  那名叫阿寺的男子只好强行将心中怒意压了下去,立马往后退道,“是,公子。”

  丫鬟竹兰战战兢兢地从马车前头走了下来,双膝跪倒在地,行了一个大礼,几乎是含泪说道,“不小心惊扰了公子,还请公子勿怪。”

  景澜见是韩书瑶的贴身丫鬟,心里立马明白了点什么,他只好朗声说道,“起来吧。”

  韩书瑶在里头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紧张得双手冒汗。但她此刻不能出去,不然就会在京师众多人面前失了大礼,此刻她心里很紧张,她在等待着景澜的回答。

  景澜和他的手下一行人重新回到了马上,走了一会儿后,景澜低声对身后的阿寺讲道,“让韩姑娘去河边放花灯处等我。”

  阿寺听到后有些犹豫,但随即又点头道,“是,公子。”

  韩书瑶收到景澜的消息后,高兴的难以为继,她没有想到太子景澜非但没有生气,还邀她一起去河边放灯,那是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跟景澜一起做的事情,她甚至有些喜极而泣。

  她急忙带着丫鬟竹兰,朝夜市方向走去,她要去挑选一个心仪的花灯,但是速度要快一点,不能让他久等。

  同一时间,在京师的夜市里,宁国公府的大小姐宁语此刻正在边吃边逛,她不断地被街上的各种小玩意吸引,边走边叹道,“还是京师好,这次回来,我要待久一点。”

  宁语在外人眼中,是标准的高门贵女,一举一动极有分寸,不过私底下,只有她和丫鬟阿九知道,她内心里是一个崇尚自由、喜欢世间繁华的女子。

  这几天宁语跟着爹爹的军队回到了京师,不过在无皇上诏令前,军队不敢私自入京,她接到沈睦州大哥的消息说,今晚有人要在京师搞一些事情,她心底里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仿佛闻到了猎物的气息,不过在此之前,她先要填饱肚子。

  今夜她用一根红绳将头发高高竖起,看起来英姿飒爽。

  身后的丫鬟阿九提醒她道,“小姐,我们要不要去换放河灯?”

  宁语听到后,转过身来,“是不是你想放啦?”她的眼睛里透着少女狡黠的光。

  阿九不好意思的笑道,“嗯,我想替阿娘和弟弟祈福,明年二月便是每三年一次的春闱,希望阿弟能够在此次春闱中考出一个好成绩。”

  宁语听到后爽朗地笑道,“好,就依你。”

  太子景澜到河边的时候,发现韩书瑶已经在河边等他,他刚刚去了一趟城楼,跟沈睦州对了一下头,便匆匆赶来。

  韩书瑶端庄地肃立在夜风中,跟其他人看起来格格不入。

  景澜知道,有些话必须要当面说清楚,等他跟韩书瑶一起放完此次河灯,他决定当面婉拒她。自己既然已经决定不能娶她,就一定得斩断她的念想。

  其实景澜跟韩书瑶的交往也并不算深,深宫里,在他最寂寞无助的时候,韩书瑶经常悄悄写信给他。

  那些信,成了他那几年孤独的支柱,但是他心里也明白,自己不能一直这么孤独无助下去。如果想要站立起来,有时候就必须变得有些冷血。

  他已经打听到,宁国公宁武,即将带着女儿宁语回到京师,他一定要把握好此次的机会,宁语今年已经及屛,想必宁国公府,已经在为她张罗婚事了。

  此刻景澜和阿寺脸上都戴了面具,他让其他人在暗处等他,影密卫现在已经成了他唯一的支柱了,这是大将军古墨还在世的时候,特意为他培养的一只秘密军队,这些只对他一个人尽忠尽责,随时随刻保护着他的安危。

  在这一点上他真的很感谢自己的这位舅舅,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古墨才三十余岁,便在战场上失踪了,这件事情一直成为自己母亲心中最深的痛。

  景澜虽然面上戴着面具,但依旧挡不住他贵公子的气质,他向河边走来,韩书瑶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在她稍显寂寞的脸上突然开怀一笑,脸微微有些发红,虽然她已经跟景澜通了不少书信,但每次见面都仅止于打招呼而已,两人从未深入的交谈过。

  “你来啦。”韩书瑶脸上露出少女的娇羞。

  景澜点点头,“嗯,你已经买好花灯了。”

  韩书瑶立马拿出手中的花灯高高举起,对着景澜讲道,“我买好了,是兔子形状的,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她的眼睛里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虽然戴着面具,景澜还是笑了笑,温声说道,“你喜欢就好。”看到这个姑娘脸上这么开心,他有些不忍心打断。

  韩书瑶轻轻将花灯放在了河面上,看着它顺着水流慢慢走远,她闭上双眼,许下了一个心愿,希望自己每年都能跟景澜一起来放河灯。

  景澜背着手,在离她一尺的地方静静站着,夜风下,他的站姿极为静雅,有些话他心里知道,应该要开口了。

  此时,宁语和阿九也正在不远处放花灯,韩书瑶正背着脸,他们并没有认出她来,反而是阿九看到那只兔子花灯,大声嚷了道,“小姐小姐,你快看,是兔子花灯,跟我们的一模一样。”

  宁语瞬间给了阿九一个大暴栗,很凶地对她说道,“跟你说了一百遍了,出门在外,说话不要这么大声,你这样没有头脑以后怎么跟本小姐混。”

  阿九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自己挨打的头,委屈巴巴的讲道,“哦,阿九知道了。”

  眼看花灯已飘远,景澜对着韩书瑶讲道,“韩姑娘,方便我们借一步说话么?”

  韩书瑶天生有一种女人的敏感性,她似乎有些预料到景澜要跟她讲什么,但面前的这个男子,不容她拒绝。

  她只好点点头道,“有时间。”

  景澜带着韩书瑶朝路边的另一个方向走去,那里有一棵老树,此时四下无人,老树不远处被影密卫默默包了起来,不过景澜担心扰民,守在周遭的影密卫也仅止四人而已。

  丫鬟竹兰也在外围,此刻,这棵老树下,只剩下景澜和韩书瑶两人。

  “景澜哥哥,”韩书瑶低头叫道,她脸上已经从一开始的高兴渐渐转向失落,“是阿瑶做错了什么吗?”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捏着手帕。

  景澜见她如此,有些愧意,但还是说道,“多谢姑娘在澜之最伤心难过的日子给澜之写的书信,澜之心中十分感激,一直记着姑娘的这份恩情。”

  韩书瑶摇摇头说,“那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景澜哥哥若是想真心感谢阿瑶的话,可以带阿瑶去看今晚城楼的烟火么,听说每年都会放,不过得等到半夜才行,阿瑶今日特意跟爹爹告了假,想来一睹风采。”

  见夜风中的少女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心愿,景澜只好说道,“我恐怕不能陪你前往,以后也不能了,我已经改变了心意,还请姑娘谅解,姑娘芳泽无加,他日必定能寻得良人。”

  韩书瑶听完后,身体微微颤抖,眼泪不自主地流了下来。

  这时,宁语的丫鬟阿九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跑了过来,手中还拿了几串冰糖葫芦,她大声喊道,“小姐,小姐,你在哪儿,别吓阿九。”

  阿寺跟在她身后,向景澜有些愧意禀告道,“公子,那女子气力十分大,小的没拦住。”

  宁语知道自己已无处藏身,碰到一个这么蠢的丫头也是她倒大霉,她心里想说,阿九天生神力,你要拦得住才怪。

  刚刚阿九非要说这个千年老树有灵气,让宁语飞身把她求来的许愿带挂在最上头,说这样才能显灵,她刚爬上去,那鬼丫头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然后就很尴尬地碰到了下面发生的一幕,更为尴尬的是,她还认识这两人,太子景澜和太傅府千金韩书瑶,不过她长年在外,与这二人并不想熟,她甚至不知道太子景澜的长相,只在很小的时候远远地见过。

  “姑娘是何人,为何要偷听在下讲话?”就算景澜脾气再好,此刻也有些微怒。

  宁语听到后,火气直冒,心里想反正景澜也不认识她,便同他理论道,“你这人看似斯文,但却十分无礼,什么叫偷听,本姑娘是光明正大的,这其一,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是本姑娘先来的,你不弄清楚情况却含口喷人,我又不认识你们二位,有何好偷听的。其二,我看你与那姑娘花前月下,表明心迹,怕坏了你们的好事,才一直忍着不下来,被树上的蚊子咬了一身都是包,你这人却如此不识好歹。其三,我看你衣着高贵,也似是富贵人家,我最见不得你们这些人,自己讲悄悄话,还要把旁人遣到一旁,若是说话隐私,完全可以找个酒楼茶馆包间,为何让别人行不得自由。”

  韩书瑶见已经被人撞破,还没看清楚此人是谁,便带着竹兰赶忙离开,她是一个极为看重自己面子的女子。

  看那女子说话有几分咄咄逼人,阿寺想上前理论理论,被景澜一手揽住。

  他细细观察了一下眼前的女子,看到了她衣袖上一对小麒麟,心里有些了然她的身份,两人相互对立,一时良久没有讲话。

  景澜态度转向温和,将脸上面具慢慢掀开,大方笑着行君子礼,温声说道,“是在下唐突了,今日在下做得不对之处,还请姑娘谅解,他日自当派人去姑娘府上,为姑娘送上良药。在下还有要是在身,先行告退。”

  见到此人真颜后,宁语有些挪不开眼,她见过战场上不少的血腥男儿,却从未见过如此让人感到春风和煦的男子,不禁有些看痴掉了,将前面发生之事立马抛到脑后。

  景澜转身离开,阿寺紧跟事后,坐上马后,阿寺好奇地问道,“公子为何突然会态度转变,还掀开了面具。”

  景澜笑了笑,“你派一个人护送韩姑娘回家,切记,不要被她发现。“

  阿寺听到后说,“是”。

  景澜接着笃定地讲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刚刚跟我交谈的姑娘,应该就是宁国公府的长房嫡女,宁语。“

  阿寺的表情微变,但随即又想,能带一个力大无穷的丫鬟,也只有像宁语小姐这种将门虎女了。

  景澜带着阿寺一行人飞速地朝京师东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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