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初入京师 裴家小女有贤名

　　韩真路上再也不敢耽搁，带着梨落一行人坐船与大部队在靖州汇合后，便直达京师，等终于到了京师崇安码头，梨落倒是没什么，只见韩迪儿已经吐到人翻白眼了。

　　京师的崇安码头自古便是繁荣之地，官家、普通百姓、商贩走卒甚至西域的胡商都在此往来不息，京师虽出了几桩大事，这里却丝毫不受影响。

　　韩真需立马赶去军队赴命，便吩咐手下的人照看好江梨落和韩迪儿，临走前还嘱咐韩迪儿不要闯祸，但此时的韩迪儿已经无力反嘴，韩真见此无奈地叹口气，跟梨落告别后，便骑着马带着军资匆匆离开，梨落见韩迪儿身体还是不太舒服，便想着先找一家饭馆，吃点东西休息一下，顺便再打听一下京师最近的情况。

　　父亲来信上说，京师西郊出现新的变故，有行人在晚上看到行走的僵尸，京师里立马有传言说僵尸是被淹的百姓所变，他们死有不甘，满怀怨气，正是幽冥派出来索命的。看来，这京师背后操纵之人是个高手，他不仅擅长制造幽冥的幻象，还善察人心，专门制造舆论来动摇民心。

　　梨落只微微一叹气，可想而知，这背后父亲的压力有多大。

　　崇安码头西边有一家饭馆，名字叫“紫气东来阁”，正好建在货物从水运走陆运的主道旁，视野极好，紫气东来阁这几个字听说是开朝时一位大书法家亲自题名所写，它共有三层，一层是大厅，是大多数商人百姓暂时歇脚吃饭的场所，二层是包间，各个包间之间隐蔽性极好，适合谈生意或其他秘事，三层是雅乐之地，不少文人骚客喜欢在那里登高瞭望，顺便一书心中之想，三层里时经常传出丝竹管弦之声，但相应地，三层的价位也是其中最高的。紫气东来阁和京师城中的留仙楼号称京师里的东西两楼，各有特色，相互屹立。

　　这么一行人本应找一个二楼的包间，但梨落太想知道京师最近的动静，韩迪儿更是不想上楼，她俩便戴上玮帽，一行人在一楼大厅的角落里找了个位置，梨落偷偷让玉竹去找店小二打听打听最近的京师动向。

　　点完菜后，梨落偷偷打开玮帽一角，开始端详四周的动静，邻边角落里有两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一身穿布衣满脸胡腮的中年男子偷偷地瞧了瞧四周，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紫红色透明茶壶，轻轻递给他旁边的一个脸戴面具的男子，那男子虽看不出面貌长相，但身上的衣料却是极好，以梨落多年的经验看来，那中年男子似是在销赃，如果只是普通的交易，那男子实在不用如此战战兢兢，他极想表现自然但眼底里却是心虚不已，且有些恐慌地盯着四周，像是生怕被人发现。

　　梨落看了看那个紫红色的透明茶壶，材质透明，颜色少有，像是宫中之物，与那中年男子相反的是，那名面具男子倒是显得十分从容，他行为举止大方自然，气质不像是商人，倒像是官家子弟。

　　梨落轻轻抿了一口茶，心里想，不会是官府里过来卧底查案的吧，她低下头，装作不在意，继续观察其他桌的情景。

　　坐在她右手边的是几个侠客模样打扮的人，因梨落跟着玉鼠学过一段时间的易容术，便知道其中有一个人是女扮男装，坐在那个人旁边的一身穿茶色衣服的男子拿着酒壶在不停地在饮酒，当他放下酒壶后，梨落看出此人长相俊朗不凡，但脸上却愁容满面，似是有诸多不快之事，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朝梨落这边看了过来，梨落行走江湖几乎没有经验，便立马心虚地低下头，只听那饮酒男子旁有另一声音，似是劝他少喝一点，说此次来京师还有要事。

　　自从京师命案发生后，梨落便一直怀疑是有江湖势力参与进来，这些人在这个时候来京师，并且说有要事，会不会知道这其中的一些内情，她暗暗下决心一会儿得派人跟踪查看一下。

　　菜已经上齐了，韩迪儿喝了点酸梅汁后感觉舒服一点儿，正打算开口品尝一下这京师的饭馆跟衢州的比起来究竟有多好吃，大厅远处一桌子上有两个年轻男子突然大吵了起来，还掀起了桌子。

　　韩迪儿立马翻起了白眼，暴殄天物，反正隔得远挨不着，她拿起筷子伸向桌子上的凤尾鱼翅。梨落此时也很无奈，她的确也饿了，便放下玮帽，拿起筷子打算赶紧吃几口，待会儿打到这里吃不着就不划算了。正当大厅里大部分人围观此二人打架之时，只见角落处两少女一白一黄，正努力地往嘴巴里扒饭。

　　紫米和樱桃坐在旁边一桌，看到自家小姐这样，也无奈地摇摇头，这肯定是被韩迪儿带坏了。

　　韩真的两个手下黄应和黄天倒是反应及时，他们二人立马拿起刀围在梨落和韩迪儿旁边，想着等他们二人吃完饭就立马撤离。

　　梨落边吃边偷偷地看了一眼邻座的两桌，他们似乎是看到有人打架，不想惹祸上身，都打算悄悄撤离，她偷偷向黄应使了个眼色，让他找几个人各自跟在他们后面。

　　梨落和韩迪儿吃完的时候，那打架的二人已经被官府里的人扣押起来，紫气东来阁的老板倒是也大方，说所有在大厅吃饭的客人因此二人受到了惊吓，所以全部免单。韩迪儿坐上马车后十分后悔自己没有多点几个菜，虽然遇到这种事情也算倒霉，不过紫气东来阁的饭菜确实不错，尤其是那道水晶肘子，简直是人间一绝，紫米吃的时候感觉嘴巴都掉了，把星月楼里的松鼠鳜鱼早就忘光光了。

　　梨落坐上马车后，立马叫来玉竹，问她打听回来的情况。玉竹回道，“听这里的店小二说，京师新来的大理寺少卿江大人已经查封了不少的江湖门派，这其中就包括以火焰掌出名的火莲派，自从查封后，这冥火杀人案再也没有发生过，不过听说放冥火杀人的是火莲派的叛徒流火云，此人神出鬼没，至今没有被捉拿归案。”

　　父亲果然雷厉风行，立马就找到了杀人案的要害，不过这里面还有诸多谜团，得见到父亲后亲自问才知晓。

　　梨落又问道，“那你可打听到刚刚那两人是因为何事打架。”玉竹回道说，具体情况她也不太清楚，不过似乎他们提到了一个名字，“裴佳”，好像一人说裴佳背后是权势滔天的裴氏一族，她在城门施粥不过是做做样子，有本事，她带着裴氏一族全部前来，另外一人觉得此人说话侮辱了裴小姐，便跟他吵了起来。

　　如果是其他的京师贵女，梨落可能还不知道，不过裴佳，是沈汐桐最讨厌的贵女之一，她当然知道。

　　沈汐桐是江梨落的表姐，年长梨落几个月，她是沈家唯一的正房嫡女，人可以说得上是娇艳无双，可偏偏无论在哪儿，她都低裴佳一头，所以梨落收到沈汐桐的十封信里有七封在表达自己有多讨厌裴佳了这个人。

　　梨落突然笑着握起韩迪儿的手，“走，我们去城门看看，这个裴佳究竟是何方神圣。”

　　马车慢悠悠走到了京师东门，梨落掀开车帘，见城门口确有一位少女正在粥棚施粥，这个少女身着一裳深兰色外衣，脸上围着轻纱，动作举止落落大方，眼神中似乎带有一丝淡淡的愁绪，裴府的府兵们忙着维持秩序，京师的灾民虽然失踪了，但从各地赶来京师的灾民这几天不少，他们衣衫褴褛，各自拿着自己的碗，依次领粥，有伤病者还会被带去京师的保宁堂中开两副药。路过的人都夸此女贤德，家风甚好。

　　玉竹正坐在马车外，她对着马车里面的梨落和韩迪儿讲道，“听说此次京师水患，这位裴小姐不仅捐出大量的吃穿用品，还主动让自己的月钱减半，且三天两头就出来施粥，现下京师人人都在夸赞，说此女乃京师贵女之表率。”

　　韩迪儿听到后却努努嘴，她吃完东西后现在体力已经恢复七八成，对此深不以为意，“我姨母家也在寺庙施粥，也没见我两位表姐出来，就算裴佳乐善好施，心肠好，也没有必要在城门口，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自己不施舍就算了，还好意思说别人。”紫米在一旁嘀咕道。

　　江梨落继续注视着裴佳，不管她是出于真心还是做样子，此举都可以给来京师的灾民们一些益处。据她所知，京师中的贵女几乎人人攀比衣服容貌，就连她的表姐沈汐桐也不例外，常常因为祖母送给自己的衣服多，买给她的衣服少而生气，像这种能够亲自出来施粥的实属罕见。

　　不过，梨落心里突然有个奇想，裴佳选在城门口施粥，会不会是因为在等人。

　　马车继续前行，慢悠悠地转了半个京师，才把韩迪儿送到她姨母家，治书侍御韦大人府中，韦夫人带着自家的两个女儿韦雪怡和韦景梅在府门口等候，梨落心里担忧父亲那边的情况，便没有耽搁，只向韦夫人和两位韦小姐问好后便告辞了。

　　江府的府邸离韦家相隔甚远，韦家地处京师东城区外缘，江府靠近沈府，地处在东城区中间的位置，是当年沈家祖母担心女儿沈玥在外受苦，在自己家不远处买了一处房产，特意留给沈玥每年回来小住。

　　梨落在车上坐了半天，身上已是疲乏不已，不知道黄应派出去的那两人有没有什么收获，韩真哥哥到了军队没有，回家后得写封信问问韩真哥哥才行，也要好好感谢一下他的一路护送。

　　“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韦夫人对你格外热心啊，我都怀疑她是不是之前见过你，没想到我们刚来京师，就遇到如此热心之人。”紫米在一旁为梨落扇着扇子，一边问道。

　　梨落正觉得有几分无聊，回想起刚刚韦夫人看到自己又摸手又夸赞的神情，的确是很热心，不过热心的有些过头了，韦夫人有两个女儿，大女儿韦雪怡已及屛，小女儿韦景梅也快了，听说都未定亲，她想了想，韦夫人应该是想为女儿找一个好姻缘吧，“想必是韦夫人想替两个女儿择得良婿，觉得我是一个突破口。”说完眼睛朝几个丫头狡黠一笑。

　　“若是夫人在世，来江府求亲的人必踏破门槛，小姐才貌无双，又冰雪聪明。”樱桃刚说完此话，槐花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担心梨落听到母亲名字后伤心，急忙转移注意力道，“我们在京师无权无势，也不认识几个人，为何小姐你是突破口。”

　　樱桃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补救道，“肯定是看中了小姐背后的沈家呗，沈大人的官职可是朝中一品大员，沈家祖父沈伦是开国四大名臣之一，沈家可是一门俊杰，沈家大公子沈睦州智勇无双，且文武双全，年纪轻轻就做了将军，破敌无数，听说他还在京师美男榜中排第三，沈家二公子沈楚令智谋虽不及大哥，但也听说他在去年的武试夺得头筹，直接进了羽林军，现在还是羽林军的一个小统领，听说沈家兄弟教养极好，京师贵女谁不想嫁入沈家。”

　　“可听说，沈睦州公子已经成亲了，沈楚令公子也跟秦家的秦诗雨小姐定亲了，想嫁也嫁不了。”紫米在一旁拆台道。

　　“你懂什么，”樱桃突然神秘地一笑，几个姑娘包括梨落也凑上跟前想听她说什么，“沈家两位公子虽然已经有了婚约，可沈家大公子在京师极具威望，身边来往的贵公子可不少，就比如有宁国公府的宁二公子宁翊，还有吴王府的世子司南，相传可都是京师里有名的美男子。”

　　“这些消息你都是从何得知的？”梨落好奇地问道，她好几年没来京师了，这些她都不清楚。

　　“嘿嘿”，樱桃不好意思地一笑，“我表哥在京师留仙楼里当差，经常听到这些个小道消息，写信告诉我的。”

　　“那你表哥有没有告诉你，京师第一美男是谁啊？”紫米在一旁好奇地问道，所有人又睁大眼睛看着樱桃，樱桃一脸骄傲的说，“那当然是，”“快点说，”紫米急道，“吴王府世子司南。”

　　樱桃说完立马眼巴巴看着江梨落，“小姐，你去沈府一定要将小的带上，让小的去开开眼。”看到樱桃眼巴巴的小眼神儿和众人一脸好奇的神情，“好好好，到沈府我把你们都带上，到时候不要口水都流下来了。”马车里瞬时闹成一片，玉竹坐在外面，一脸无语。

　　人物介绍：沈睦州（23岁），字云奚，年轻的军事统帅，擅长指挥作战，号令明白，爱抚士卒。为人谦和，喜欢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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