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成涛

　　几个月后，李倩问我有没有打算再找一个对象，我说还没有思想准备。我这种情况，如果户口是在农村，已经很不好找对象了，或者只有找条件差一点的。在农村，人们是非常看不起未婚同居过的女人，认为未婚同居的女人很下贱。

　　母亲担心我不好找对象，拜托二姨给我介绍了一位S厂的工人，听说还是退伍转业后去的S厂，人品素质都挺好。见面之后，彼此都觉得满意。他带我去爬山，带我去逛公园，还给我拍了许多照，我们无话不说，像是老朋友一样。我告诉他，自己以前谈过对象，他表示不在乎，他越是不在乎，我就越是心虚。周末回家，我如果走公路那边，一定会遇见他；但我偏不走那边，我怕再次恋爱，我现在不想去爱任何人。走出了胡利的圈子，才发觉，优秀的男人比他多，我差一点就在他那一棵树上吊死。

　　转眼冬天到了，我去锅炉房接开水的时候遇见了李倩。他告诉我说胡利已经结婚了，我说是和办公室那位美女李雅结婚吗，她说是和县城边上的一位农家女子结婚，听说结婚那天，女孩子还哭得死去活来，不知闹了什么矛盾。“她母亲要找一位坐办公室的媳妇，他怎么不和李雅结婚?”我说。李倩：“李雅怎么会嫁给他呢，李雅的父母对胡利很不满意，说胡利没什么文化。”

　　李倩郑重地劝我：“晓芳，你可以再找一个人谈谈，别再恋着胡利，你慢慢看吧，胡利今后还有可能离婚，他不是那种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有些话，我以前没说。现在告诉你吧，胡利说出去的谣言，是他用几包巧克力豆就把你骗到了手。对这种人，不值得留恋。我男朋友在W厂工作，他有个朋友叫成涛，也是谈过恋爱的，是因为女方太强势而分的手。这个人比较踏实可靠。你如果愿意，我就安排你们见一面。”

　　“既然他也有不愉快的过去，应该不会嫌弃我吧，那就见一面吧。”我说。

　　一见面，发觉这人五官长得比胡利要好，身高和胡利差不多，皮肤比胡利白，家虽在农村，却有一种高贵的气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背没有胡利直。见面之前，我在心里就有一个小小的打算，只要这个人五官端正不丑就行。结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优秀，于是就答应了下来。当天我们四人（李倩和她男朋友，成涛和我）就一起去逛街，还去了公园游玩。逛街的时候，我看上了一件紫色的高腰毛衣，如果买来搭配裙子，一定很好看。成涛就毫不犹豫的给我买了。最后，我们还在公园的喷泉边合了影，好久没有出来这么开心过了。

　　再次恋爱的我，没有了初恋的激情，倒是这位新男朋友成涛，三天两头的往我厂里跑。下班后我把成涛带回家，父母觉得还不错，就连邻居都悄悄对母亲说:“这个人长得高大，皮肤又白净，是你女儿的福气！”

　　既然父母没意见，我们这次就按照农村的规矩，两家父母相互来往认识一下。我的父母周末就和我一起去成涛的家，他的家人热情地招待我们，桌上又是合水豆花，又是腊肉，又是鸡鸭鱼的，很丰富的饭菜。他的母亲在我父母面前很是夸我，说能认识我是他儿子的福。但是成涛的这个家看起来还是有点寒酸，他和父母妹妹一共才三间瓦房，邻居住的是已经分家好几年的哥哥嫂子和侄子。我和父母考虑到结婚后厂里要分住房，就不在意他的住房问题。在农村，只要双方父母和本人没意见，就可以把亲事定下来。就这样，交往一个月，我们亲事就定下来。

　　亲事订下后，本想还多交往一段时间再考虑结婚。谁知在定亲后第二月，不知从何处传言，说从下月开始，办结婚证要交八百元手续费。所以，在本月，只要是情投意合的情侣，不管认识的时间长短，都纷纷跑去办理结婚手续，领结婚证，我们也不列外。

　　我们算是先结婚后恋爱吧！领了结婚证，他拉着我的手，首先在他工厂旁边的火锅店请我吃了一顿火锅。那是火锅才开始在工厂附近兴起的时候，我是感觉很稀罕的。走进火锅店，香气扑鼻而来。我们选了一张桌子坐下，老板娘很快端来热气腾腾的火锅，顿时驱走了冬的寒意。这是我第一次吃火锅，还不知到怎么个吃法，他教我要蘸着油碟吃。那火锅味道的鲜美，让人回味无穷。成涛不像胡利那样能说会道，在最嘴上讨你欢心。他以实际行动，让你感觉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接着，就选择日子办结婚酒。开始，母亲说现在新事新办，就是时兴双方户口都在单位上的工人结婚，只办结婚手续，不办结婚酒；不像农村的人结婚，必须办结婚酒。后来，母亲听我说别人结婚都热热闹闹的，自己结婚却冷冷清清的，就决定摆几桌酒席热闹一下。为了方便我厂里的朋友参加，这次婚礼就在娘家举行，日子定在我农历生日那天，我刚好满二十岁。

　　那天我的朋友把我好好的打扮了一番，自从和胡利分手后，我的脸上就一直没施过脂粉，今天我焕然一新。中午的时候，我们的婚礼随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声热闹的地进行。桌上坐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亲朋好友。今天，我仍然结婚了，这本是胡利给我的承诺，但陪我走进婚姻殿堂的却是另外一个人成涛。

　　结婚第一年，成涛厂里经济效益平平，还能勉强发工资；但是第二年，厂里的工人没活干，经常放假，甚至后来不能发工资。这样，他就长期吃住在我这边，我工资本来就不高，还要养活两个人。我们的生活非常拮据，不敢随心所欲的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想穿什么就买什么。我又一次陷入了迷茫，只能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又一次做了错误的选择。

　　这种贫困的生活伴随着我们，看着我的邻居曹新和她那个老师生个女儿非常漂亮，我们却没有经济实力要孩子。我们尽量节约，尽量不买贵一点的东西，他只有吸最廉价的烟。那时只有少数家庭有电饭锅，有一天做饭的时候，他对我说：“我明天回去把我妈的电饭锅拿来用，她买来放着，很少用它做饭。那个可以保温，当你中班下班的时候，饭都还是热的。而且家里没猪油炒菜了，我妈那里很多，我顺便拿一点猪油回来。”我没回答。

　　当他第二天下午回来，只是拿回一小碗烧白。不用说也知道他回去碰了钉子，他从他母亲那里别想拿到任何值钱的东西。我偶尔买一点点水果，也要节约着吃，生怕一下子吃完了就没了。但他总是很有信心地对我说：“别担心，面包总是会有的。”“现在这种状况，从哪里来面包呢”我苦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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