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大坏蛋
“你！”章瑶瞪向江耀，但后者的笑容实在太碍眼，她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看来，你们还是不顺路的，就让朱小姐开车去找时总吧，也免得被狗仔拍到了。”
朱晓晓夹在中间，两边不是人，干脆直接跟章瑶说道：“瑶姐我去找时总吧，那样比较靠谱！”
随后，朱晓晓便脚底抹油溜掉了。
“那，皮皮猫，我送你回去？”
章瑶不想理他。
“这边可不好打车。”
十五分钟后——
站在路口打车的章瑶终于没能撑住，坐上了江耀等在旁边的车。
“猫儿总是皮得很。”
“你说什么？！”章瑶还没坐稳，就听到旁边的人幽幽地说了一句。
“咳咳——”江耀松开自己的安全带，“我说了什么？我的副驾驶，要系好安全带，不然我会担心的。”
“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章瑶将包包放下来。
江耀不出意外地被噎到了。
而章瑶嘛，其实刚才是有被酥到的。谁让江耀的声音是真的好听呢。尤其是那句“我的副驾驶”，这人分明是存了别样的心思，特意压低声音说的。
“哎！你干嘛？”章瑶拿手抵在身前，一脸警惕地看向靠过来的江耀。
“我给你系安全带啊。”江耀很是无辜地回答。
“不用你了，我自己来就好。”
“哦。”江耀也不多加纠缠，直接坐回了驾驶位。只是心里还是有些遗憾，刚才动作应该再快一些，就不该给皮皮猫反应的时间。
车子驶上路，两人都没说话。江耀也没开车载音乐，于是气氛就变得有些尴尬了。
章瑶原本想要盯一路车窗外风景的，但总感觉开车的那个在瞄自己。为了两人的生命安全，章瑶还是将头转了过去。
想了想，章瑶开口：“你就这么翘班了？”
“不，我下班了。”
章瑶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中午十一点四十了。“你这样走一趟，下午再回去，不是很赶吗？不用休息？”
江耀便勾起唇角，“你关心我啊？放心，我下午不上班。工作室有布朗看着。”
章瑶撇了撇嘴，“谁关心你啊。”
“嗯，你关心我。”江耀煞有其事地应和道。
这下换成章瑶被噎到了，正想着继续沉默吧，也不管气氛是不是尴尬了。但是江耀却话多起来。
“其实就算是下午要上班，我也可以休息的。我现在还是和你住在一起的，我们顺路。”
章瑶顿时炸毛：“谁和你住在一起啊？”
“嗯，我们住在一层楼。”
章瑶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还会不会说话啦。
江耀倒是心情愉快，时不时趁着红灯间隙，转头看一眼章瑶。四年了，日思夜想、无数次午夜梦回才会出现的人儿，此刻就坐在自己的副驾驶上，江耀真是拿出毕生演技，才能压抑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之前我送你的那几盆植物，还在吗？”
章瑶鼓着腮帮子，“都扔了。”
“哦——没关系，我们下次再去买。”江耀也不怕被打击，接口道。
其实都被留在Y市那边了，走之前还再三嘱咐过黎清，一定要照看好它们。
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就在两人各种不配合的问答中过去了。章瑶竟然还觉得时间过得挺快的。囧。
到了家，趁着江耀要去停车场停车，章瑶要求先行下车。然而江耀早就看穿她的意图了，车门锁都没开，直接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
章瑶想要先走一步的打算落了空，没奈何，只能等到江耀锁好车，再和他一起坐上电梯。电梯空间狭小，但也没别的人在。可能是心理原因，章瑶总觉得不自在。心里盼着电梯能够快一点，然而住的楼层确实比较高，电梯也需要时间。
镜面里映出来的，是一对璧人。男人高大，但所有气势都藏在了脸庞棱角下，只余一双凤眼泄露丁点宠溺。女人的身高其实不矮，却被男人衬成了精致玲珑的模样。岁月的沉淀无声无息，却又显而易见。曾经活泼鲜活的女孩子，如今已为人母，凌厉的东西通通不见，温婉匿于眼角眉梢……
但江耀知道，不是这样的。
不过四年，何以让一个年轻骄傲的女孩子收敛了所有傲意？不该是这样的。即便为人母，即便温婉，却不应该是全部的章瑶。
江耀直勾勾地盯着电梯镜面里的女人看，眼底的情绪一度十分复杂。
章瑶被盯得难受，间或看一眼，心想这人为什么一副看古代底层贫困劳苦人民的表情，她有什么地方让他误会吗？
回到家，江耀倒是没有什么别的过分要求了，见章瑶进了家门，说了声好好休息，便回回了隔壁的房子。
原本试镜成功应该是无事一身轻的，但自从刚才听到朱晓晓说，自家包子可能已经知道江耀的存在了……这简直比江耀回来了这件事，还要让章瑶惊悚慌张。
是以，章瑶在家没有一刻坐得住的。下午四点半，幼儿园可以接孩子了。她已经和朱晓晓打好招呼了，朱晓晓开车顺路接包子回家。
五点零五分，门铃响了。
章瑶开了门，看到蓝色叮当猫的书包，再抬眼看向对面的门，确定那边没有开门的迹象后，立刻将小包子带进门，然后眼疾手快地关上门。
还想着在外头换好鞋再进门的朱晓晓：“……瑶姐，我还没进去啊！”QAQ
听到动静正趴在门边的某位邻居，庆幸自己并没有出去，还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很不厚道地转身回房了。他儿子应该没问题的，嗯！
“妈咪，小干妈还在外头。”
章瑶拿出手机给朱晓晓发了条微信，说了抱歉，让她先回家去。朱晓晓也理解，说是明天再带合同过来。
“熙熙，来。”
章小熙将书包放下，又蹦蹦跳跳地跟着章瑶去了洗手间洗手洗脸，最后才和章瑶在沙发上排排坐。
一般这个时候，都是小包子和章瑶的温馨亲情时间。小包子从幼儿园回家，如果章瑶在，母子俩就会交流一下一天的情况。小包子乐于和自己妈咪分享在幼儿园的见闻。
因为小包子长相精致，聪明懂事，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很喜欢他，小朋友们更是会抢着和小包子做朋友。所以小包子分享的，大多是今天老师表扬我算数第一名、帮女同学递东西了、额头贴了几朵小红花；或者是今天小童送了我一根棒棒糖、小明约我打皮球、小亮挑食我没有这样的。章瑶就很喜欢听这个，和儿子与有荣焉，一点不嫌自己幼稚的。
“那妈咪呢？妈咪今天去做了什么？”
章瑶整个下午都在想，要怎么和小包子沟通，怎么问、怎么措词、小包子会不会有其他情绪……结果就是，章瑶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妈咪今天，去试镜了。嗯……就是考试的意思，妈咪想要演戏，就得考试。过关了才能演戏哦。”
“就是像我考算数一样吗？”
“对呀。”
章小熙便笑起来，凤眼眯成月牙儿，“我今天考了一百分哦！妈咪多少分？”
章瑶鼓掌：“我家宝贝真厉害！妈咪都没你厉害呢，妈咪考了……嗯，只能算是及格吧。”
“啊？”小包子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然后拍了拍章瑶的手背，“妈咪很厉害的，这次不要紧，下次再努力！熙熙一百分，妈咪肯定比熙熙更厉害！”
章瑶最喜欢的，就是听自家小包子安慰、鼓励、表白她了。
“啧，我家儿子真是妈咪的贴心小棉袄。”
母子俩商业互夸了一波。
“儿子啊，你怎么知道，妈咪当初上电视了呀？”
前头还是温柔攻势呢，这会儿小包子的思维可没有那么快转过来，顺口就说道：“坏蛋说的！”
说出口才发现不对劲的小包子，两只小肉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刚才说了什么？
小包子惊恐地看着章瑶，一脸懵逼。
“坏蛋？坏蛋是谁？”章瑶皱着眉头，掰着手指头数出来，“你小姨？不对，你一般不喊她坏蛋。你的两位干妈？那就更没可能了。”
小包子捂住嘴摇头。
章瑶沉默半晌，不忍心这么吓唬小包子。何况，说到底，不是小包子的错。
“熙熙，你……好奇过，你爸爸吗？”
小包子原本闪躲的眼神突然就变了。
他还是摇头，只是和之前疯狂否认不同，这次是缓慢的。
“真的？”
小包子放下了捂嘴巴的手，低下头，小声承认：“以前好奇过，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没有。”
章瑶的心猛地一抽。是啊，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只有她的熙熙没有。熙熙怎么可能不好奇呢？有可能，熙熙还会难过。因为其他小朋友不仅有妈妈温柔小意地爱护，还会有爸爸陪着玩闹。
“那，现在呢？”
小包子鼓了鼓腮帮子，嘴里的气跑掉，发出“啵”的一声。“妈咪，熙熙现在不好奇了。”
“为什么？”
小包子开始对手指，继续低头嗫嚅道：“因为熙熙知道爸爸是谁了。”
章瑶心道果然如此。
“爸爸就是个大坏蛋！”
嗯？？？
章瑶以为自己想错了，疑惑地问小包子为什么爸爸是坏蛋。
“因为爸爸都不来看妈咪呀！熙熙问过小朋友们，他们的爸爸都会陪着妈咪的。还有还有——每次妈咪想爸爸的时候，爸爸都不出现，只有熙熙陪着妈咪。所以爸爸是坏蛋！大坏蛋！”
章瑶张了张嘴，勉强压住声音里的哽咽，“妈咪什么时候想爸爸了？”
“我都看见了！”小包子扯过一旁的抱枕抱在身前，小小的人儿和抱枕差不多大，整个人便陷入柔软的枕头里，软得不像话。“妈咪会看着明信片发呆，还会哭。妈咪你不要不好意思，熙熙比爸爸靠谱多了！哦，那个是明信片，小姨告诉熙熙的！”
“妈咪，爸爸是大坏蛋，熙熙不要爸爸，熙熙只要妈咪！”小包子揉够了抱枕，将抱枕扔到旁边，张开手扑进了章瑶的怀里，埋头开始蹭蹭蹭，“妈咪妈咪！熙熙最喜欢妈咪了！妈咪不要哭，不看爸爸，看熙熙就好了！”
“好，妈咪不看爸爸，看熙熙。妈咪的熙熙最乖了！”章瑶揽过小包子肉嘟嘟的身体，眼眶里眼泪打转。
“妈咪妈咪，之前大坏蛋找熙熙，说要熙熙帮他。但是熙熙最爱妈咪了，所以熙熙什么都没有答应呢！”
隔壁邻居打了个喷嚏
“妈咪也最爱熙熙了。”章瑶搂紧自家儿子。
能有这么一个贴心懂事的儿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是以，章瑶也不再去追究，这个大坏蛋勾搭自己儿子的意图了。
母子俩抱了好一会儿，直到小包子说饿了，章瑶才放开。
“妈咪给你做饭去，想吃什么？妈咪做。”
“想吃西蓝花！还有肉肉！”
“好，妈妈这就去做。”
小包子看章瑶进了厨房，先是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又回到客厅。趁章瑶没在看着，小包子拿出电话手表，拨通了某个大坏蛋的电话。
“喂？”小包子一手拿手表，一手挡在嘴边，声音放得很轻，不时偷偷摸摸地看向厨房。
“喂，爸爸在呢。怎么样？我女朋友还好吗？”
“妈咪都哭了！都怪你！”
“哭了？”江耀担心地在厅里走来走去，想要直接去敲对面的门看上一眼，但又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他去了只怕会适得其反。皮皮猫现在需要的是时间，而他需要的，是耐心。
“你怎么总是惹妈咪伤心呀？坏蛋！”
“是是是，爸爸是坏蛋。熙熙，你是男子汉对不对？要帮爸爸哄妈咪开心，要保护好妈咪，不能让妈咪哭。”
“熙熙当然是男子汉，爸爸不是，爸爸让妈咪不开心了！”
行吧，儿子说什么是什么，江耀现在不和这小子计较，谁让他还要求着儿子帮忙拉红线呢？
“那就这样了？要是有什么问题，就给爸爸打电话，知道吗？像今天这样，妈咪不开心了，爸爸也会打电话给你的。你要哄妈咪开心啊。”
“那当然！我是妈咪的开心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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