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白金玉
“卡！”
小配角试的戏都比较短，几句对话，几个动作就结束了。
几个人再次站成一排，看着工作人员将刚才的拍摄内容用电脑放出来。电脑屏幕并没有面向她们，不知道演得如何的她们只能焦急地等待结果。
“这次的走位，好像和上次不一样。”一个评选人摸索着下巴沉吟道。
黄松涛是导演，自然能看出来有什么不同。李云的走位，这一次留了不少余地。和第一次试戏相比较而言，这一次的画面构图显然更加让人舒服。
想到这里，黄松涛不由得回忆刚才两人争吵的内容。最开始的画面里，的确是李云更加突出。结合那个小姑娘的话，以及现在李云截然不同的二次走位——可以看出来，那个小姑娘是个可造之材啊。
原本，黄松涛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只是习惯性地觉得，李云第一次试戏里走位不错，突出了重点。而那个小姑娘，脸被挡了一半，显然不合格。是以，他完全没有听小姑娘的指控。他有想过是李云故意挡镜头了，这种情况在新人里面很常见。但对黄松涛来说，他只看最终画面呈现的效果。
不过，现在嘛……
“黄导，她们试的角色不是同一个吧？”
“哦不是，而且也还没定下来。即便选上了，也有可能会调整。”
“既然如此，不如让这两个都留下来？”
“嗯？”
章瑶笑了笑，不再刻意压低声音，“班门弄斧，黄导和各位老师别见怪。我倒是觉得，她们刚才演得挺好的。”
这话说得谦虚又谨慎，黄松涛再次感叹章瑶的情商。
“老伙计们，如何？”
“我看可以。”
“李云我认识，挺努力的一个人。那小姑娘看起来也不错。都留下吧。”
不过是两分钟的事，便定下来两个演员。
只是没人知道，这一刻，对某些人来说，足以改变一生。
小配角的试戏可以直接公布结果。黄松涛板着脸道：“那就这样决定了，你们俩留下，过两天会有人通知你们过来签合同的。”
听到这个结果，李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不免有些意难平。那个天分不错的丫头也留下来了，真是个麻烦。而且，还有一个搅局的……仗着自己演过一次孟导戏中的女主，就可以随意插手了？呵。
众人渐渐散去，章瑶和黄导道别，起身离开。
不过在小厅的出口的拐角处，章瑶和朱晓晓被拦了下来。
是那个小姑娘。
“刚才……谢谢你了。”小姑娘面上还留有潮红，但眼神很亮，“我、我叫白金玉。”
“噗——”朱晓晓立时捂住嘴，“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去那边等着。”
小姑娘低下头。
朱晓晓主动站远，心里还在感叹，这得对金钱有多大的渴求，才能起这么一个“朴实无华”的名字啊。
章瑶倒没觉得这名字有什么不妥，别人爱叫什么就起什么名，没有必要对此多言。她浅笑道：“抱歉，我的助理不是故意的。我是章瑶。”
白金玉摇头，“我知道你的，你很厉害。”
说到这里，白金玉原本只敢低垂的脑袋微微抬起，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章瑶。真的好漂亮啊，这皮肤是怎么养的，得用很多护肤品吧。不像她……
“谢谢你帮我。你要小心那个李云，她，好像很小气的。”
“我知道了。”对于白金玉这近乎讨好的行为，章瑶心下不免好笑，不过面上却是一派淡然：“你还有什么事吗？”
“呃，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要帮我？”说到这里，白金玉有些无措，“刚才，导演都说是我没演好。但其实真的是李云故意挡在我的面前！她还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嘲笑我！导演根本不听我的解释，只相信李云的说辞，不就是因为李云跑过不少龙套吗？这样太不公平了！”
白金玉越说越激动，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在向“好心人”抱怨世道的不公。
章瑶有些恍惚，今天只是一次普通的试戏而已，为什么总有人说不公平？
还是白金玉音量越发大的声音才让章瑶回神，她稍稍后退半步，避开白金玉无处喧嚣的情绪。
“黄导不公平？不，这很公平。”
“你为什么这么说！”白金玉不能理解，“你和他是一伙的？你也不敢说出来？”
章瑶摇头，“如果我是导演，我也会这样做的。作为一个导演，管了演员之间的纷争，是情分；只看最终画面呈现的内容，不管演员私底下的较量，这是本分。黄导其实没有做错什么。甚至你所认为的最终公平的结果，也不过是建立在，李云推到你的画面可能会被传出去，被媒体报道引起不良舆论的基础上。”
“什么……”
“是的，这就是现实。”章瑶耸肩，眼底依旧清冷，“而且，如果单看今天的试戏，我也更看好李云。她知道导演要的是什么。”
“她挡我镜头了！导演要的难道是李云一个人霸屏吗？”
唉，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章瑶难得开了口，干脆解释清楚些：“李云没有霸屏，我看了你们第一次试戏的录像，虽然构图上有瑕疵，但整体没有问题。这是在试戏，你的脸能不能露出来，靠的是你自己，不是别人。怎么让自己的脸露出来，怎么表演自己的角色，这才是你该想的。”
见白金玉还是一脸愤懑，章瑶笑道：“与其抱怨其他人对你不公，不如先去改变自己。当你足够强大，镜头就是你的。反之，只能退缩于她人的阴影之下，镜头自然拍不到你。像今天，你要做的不是公然反驳导演，而是应该反思，为什么李云能够挡住你的镜头。”
真正演技好的演员，是不会被挡住光芒的。因为所有人的视线，都会聚焦在他身上。
正如李云质疑白金玉时说的，真正的演员不应该像一棵树一样站在那里，等着机位移动调整。
“你确实很有天分，加油吧。我和你一样，路还很长啊。”
章瑶说完，朝朱晓晓招手，两人离开了画舫。
而留在原地的白金玉，脸上显而易见的愤懑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今天，真是遇到好人了。
白金玉看着章瑶离去的方向，眼底升起对未来的希冀和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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