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粪土
回头看一眼，发现江耀已经不见了，章瑶内心对自己唾弃一番，不再多想。
拍戏的日子又开始了，对章瑶来说，这是她演员生涯的第三部作品，是她参演的第二部孟导的作品，也是她往上走的一部自证之作。
《醉青楼》预计会在年前拍完，这个年前指的是农历。当然，如果中间出了什么问题，章瑶可能就要在剧组过年了。不过对她而言，只要妹妹在身边，便是算团聚了。
因为剧组拍戏是不按剧本顺序的，依着在画舫里的戏份，章瑶经常在无知少女、惊慌小姐、落魄女支/女和黑化女人中转换。这天，她刚拍完一幕初入画舫，娇小姐深夜逃跑的戏，正要卸妆回酒店。
夜已深，这场戏拍得不太顺利，扮演抓柳花回画舫的群演打戏不过关，反反复复跑了十多次。章瑶困到有些睁不开眼了，用卸妆水卸掉妆，她也懒得再整了，打算先回酒店冲凉。
黎清已经回公司了。
朱晓晓作为助理，负责章瑶生活起居和微博更新动态。“瑶姐瑶姐，你看微博了吗？”
章瑶闭着眼拍脸，试图清醒，“我的手机就在你手里抓着呢。”
“……哦。”朱晓晓尴尬地将手机解锁，调到《醉青楼》剧组的话题广场，“你看你看，也不知道是谁搞出来的料，明显就是想搞臭这姑娘嘛。”
章瑶扫一眼，最上头的那条写着：粪土女孩白金玉，就想问有多少女孩的名字如此有寓意！
“这是谁啊？”
“瑶姐你忘啦？就是那个你试戏之后，顺手帮了一把的白金玉啊。还别说，这名字我第一次听就觉得挺拗口的，而且她父母是要有多想发财，取了这个名字……”
朱晓晓本来说得挺起兴，结果看到章瑶一脸冷意，讷讷地闭了嘴。
“这个名字没什么不好的，也许是父母宠她如珠如宝的意思呢？视孩子为掌上明珠，这又有什么可笑的？”
“呃——”朱晓晓愣住，想想这样也可以解释得通，顿时惭愧起来。“对不起瑶姐，我不是……就、就那个微博上面一说，什么视钱财如粪土、又土又俗之类的。我就……被……”
章瑶叹了口气，“应该是有人雇了水军控评，诱导网友往这方面想。你是我的助理，在外面，你就是我的代表，你的一言一行都要注意才行。”
“对不起——”
“再者，背后说人坏话这种事，你说了别人，难保有朝一日被人说。没人喜欢被说闲话、坏话。我不希望哪天我听到有人在议论你我，你明白吗？”
朱晓晓猛点头，生怕因为人品问题被炒鱿鱼。
……
同一时间。
白金玉下午就拍完了今天的戏份。但作为小配角，有无戏份都呆在片场，是一种职业态度。她起点低，勤能补拙。
然而随着大家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怪，白金玉在片场呆不住了。她不知道是谁发起的这个话题，也不知道网友们为什么要这样取笑她。她从不知道想要拼出名头来是这么难的一件事。甚至，在你有成绩之前，也许已经跌倒谷底去，被人狠狠地踩死了。
这一日的戏份全部拍完，看到女主角章瑶拍了十几次依旧面不改色、演技毫无走样，白金玉心里羡慕得要冒酸泡泡了。然而那也就是只能羡慕，还能有什么呢？可能穷尽一生，白金玉也达不到那样的演技和成就。
“哟，某些人清高得很，视钱财如粪土呢。”
“云姐，我们可是凡人呢。这是个凡人啊，就没有不爱财的。”
“那是，谁能跟钱过不去呢。说不准就是故意立的人设，哈哈！”
几个女人穿着常服从白金玉面前走过，嘻嘻哈哈的同时，明着暗着嘲笑白金玉的微博话题。
其实白金玉不过是个新人，名字甚至都不为人知。也就是这次事件，被人爆了穿地摊货的照片，名字被恶意扭曲……其实也不算，白金玉的父母可不就是想钱想疯了么？
“你们说谁呢？”
李云旁边的女孩急于刷好感：“谁应说谁呗！”
“你！”
“你什么你！”李云一把拍掉白金玉指着自己的手，“说你都是给你脸了，粪土这种东西，反正我是不认的……呵呵。”
呵呵这两个字，其中含义博大精深。对方没有直接骂，但白金玉有理由怀疑，就是李云搞鬼。毕竟除了李云，白金玉并没有惹过人。但她却拿对方毫无办法
手机铃声恰好响起，白金玉拿起来晃晃，输人不输阵：“没空搭理你！”
白金玉转身离开这里，却仍然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嘲笑声。
“自己土气没品位吧，还不让人说两句。”
“就是，我们愿意说，那都是好心了。也不看看网上的人说的有多难听！”
“可别连累了剧组呢。”
这些声音渐渐消失，但却停留在了白金玉的心上。她跑到无人的楼梯间，强忍着泪水，看向手机屏幕。是家里的电话，刚才自动挂断了一次，这已经是第二次打了。
白金玉家里是乡下的，而且所处的乡比较落后，家里算是贫困户。白家父母本意是让白金玉留在乡下找活干，将来找个老实人家嫁了，还能换一份彩礼。毕竟白家人长相都不差，白金玉凭着一副好样貌，不愁没人娶。而白金玉，出嫁前可以干活帮补家里，出嫁后的彩礼还能攒着留给弟弟当“老婆本”，白家父母打得一手好算盘。
想起出来前，自己和父母大吵了一架。父母一气之下，竟然喊出养了十多年的女儿，不知回报这种话。白金玉不由得有种想要摔手机的冲动。
犹豫间，手机自动挂断，但不过几秒，又一次响起。之前一直没联系，如今接二连三地打电话，想来是出了什么事。
“喂。”
“MD你怎么不接电话！”
那头的声音很嘈杂，白父一嗓子吼得白金玉手都抖了。接着是白母的指责声，还有陌生女人的哭泣声。这些声音夹杂在一起，像是变质火锅里的底料，粘稠且散发着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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