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我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唐明月细细地琢磨着康景深话里的意思，又偷看了他好几眼，看到他的表情是真正的云淡风轻，才试探的问道：“深哥，那这次的事情还继续吗？”
康景深摸索着一张特意放大的照片上，夏之樱模糊的笑脸，眼神渐渐的又变得有些恍惚。
隔了许久，他才怅然的放下照片，看着唐明月说：“随意吧，让他们看着办。”
“啊？”唐明月听的有些懵，这个，能随意吗？
犹豫了一下，唐明月还是老实的问道：“深哥，怎么样随意？”
“我有些担心，看这个架势，夏明杰后续的动作我一点都猜不出来，应该说，我越来越看不懂现在的夏明杰了，和你之前跟我讲的往事里的他，一点都对不上号。”
康景深轻轻地摩挲着脸上的伤痕，也露出了一副思索的表情。
“嗯，是有很大的不同呢，明月，你有没有觉得这样子的夏明杰有些熟悉？”
“嗯？深哥，我不明白。”
“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我自己。”
“另一个你自己？”
“嗯。”康景深感受够了手指下凹凸不平的皮肤，还有脸上微微的刺痛，终于放下了手，又习惯性的窝进了椅子里，把整个脸，淹没在特制的椅背阴影里。
“有那么一阵，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干些什么，所谓的不按常理出牌，但是，其实是我心里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我成竹在胸，根据事态的变化，临场发挥都可以。”
“夏明杰此时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他很淡定，淡定到受着万人的言语攻击，也无所谓的样子。”
“他，成长了。”
“他有无所谓的底气，因为他知道，他不用去准备从源头上遏制事情的发生，而是，不好的事情发生以后，事态渲染到一定的程度，他破解的办法自然而然就有了。”
“他原来正直和大义的固有人生信条，说白了，已经完全沉淀成了另一种坚不可摧的信念和应变能力。”
说到这里，康景深看着唐明月脸上不解的表情，也有些失笑起来。
这种感觉，评价着另一个自己的感觉…
“我倒有些欣赏现在的夏明杰了。”
唐明月好像有些明白了：“深哥，你是说棋逢对手吗？”
康景深模棱两可的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又抬起手，摸着脸上的伤口。
“明月啊，我不知道我这样子状态，还能做别人多久的对手，你看我的脸，又得修补了吧？”
唐明月蹲在了康景深面前，仰着头看着他，隐忍了许多天的担忧，终于浮现了出来。
“嗯，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我陪着你好吗？”
康景深故作无奈的笑着：“我能不带着你吗？不带着你，你是不是又像一只被丢弃的流浪猫一样，辗转不成眠了？”
唐明月微微低头，抿着嘴笑，也带着调侃的戏谑：“谁说的？其实我本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来着，我还准备留在国内，帮你盯着这边的事情呢，不是说，樱樱要过来了吗？”
“嗯，看这个架势，估计让她一个人过来是不可行了，她身边的那些亲友团们，一个比一个能干呢。”
康景深故作失落的说。
“你是妄自菲薄了，咱就放他们一把吧，弄一个帝都大团圆？也好给我机会，让我好好的看看他们。”
“深哥，你看看我这样，能不能混到他们身边？”
康景深嫌弃的挥手：“不成，颜值不太够，那一大家子都是美人，所以我的樱樱眼光有点挑，和她走的近的，要么好看，要么有特色，你这样平凡的孩子，糊弄糊弄我还勉强成。”
唐明月眼珠转了转，认真的看着康景深不似伪装的愉悦表情，好像心情还不错，并没有怎么受这次事情不太顺利的影响，才彻底放了心。
“嗯，不用太优秀，深哥不嫌弃就行。”
“你歇着，我去安排事情，再给你安排行程，还得再准备些东西，又要离开一阵子，那些老领导面前还得刷一遍存在感吧。”
“嗯。”康景深温和的笑着，看遍了世间一切明媚和阴暗的眼睛里，都是暖暖的光，配上那张破碎的面庞，在唐明月眼里，都是赏心悦目的风景。
唐明月临出门时，回头这么看着这一幕，竟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真希望，此刻即永恒啊。
她心甘情愿的为她爱慕着的人操持打理着一切，那个人，只需要偶尔的用这种暖暖的眼神看着她，就够了。
但是，不等唐明月幻想出更多，她又感觉鼻头酸涩，眼前的这幅场景有些刺眼。
那个人，还能这样暖暖的笑多久呢？
唐明月咽下了哽咽，回过头，背对着康景深，尽可能开心的说：“深哥，你这表情真好看，我每天都想看，看一辈子都行。”
“没事的时候，还可以数一数你脸上的伤痕。”
“你说好不好笑？别人都是数皱纹，我就喜欢数伤痕。”
康景深看着唐明月不自知垮下的肩膀，心里有些怜惜，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其他不愿意深想的感觉。
“明月，去忙吧，我的时间不多了。”
“嗯。”
…
康景深一个人枯坐了许久，手指又不由自主的攀上了脸庞，无意识的摩挲着，直到又感觉到了熟悉的刺痛和湿意，才回过神。
拿下手指放到眼前，果然，又开始渗出血水了，排异又开始了。
回想着他的手术医生越洋打来的电话，还有刚刚唐明月暗示他的话，露出了丝丝苦笑。
他们都不懂，存在即合理，但是，如果他这个人，连存在都不合理呢？
该怎么办？
改变了特征，改变了最显著的肤色和外貌，至少在这条完成执念的路上，表面上还能迷惑自己和该去迷惑的人。
如果，连这些都没有了，那么，上一世已经完成了各种报复的自己，存在还会有什么意义？
疯魔，成活。
可是啊，等这一世最初的几年疯魔劲儿过了之后，怎么感觉越来越索然无味了呢？
越来越觉得毫无意义。
或许，是太累了吧。
更或许，是因为看得太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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