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团购一
下午孙总、陆总工去zj局办事。午饭后既然有空闲，张三结伴而行，他找局长单独谈谈团购。
今年集团拟开发的团结湖楼盘，已有不少单位签署团购协议。zj局作为主管单位，胃口自然大，希望购房价与建民员工一致。每平几百元的差价集团可以让利，但团购机关单位不止一家，薄此厚彼恐影响不好。钱总监给张三出了个主意，所以他准备与局长交换意见。
单独见面，俩人直来直往没客套。
“每平降三百，一套房等于省下一年工资，对我们公务员不是小数，事关大家的福利，我的面子你必须给。”局长端茶。
“领导不用多说，感谢多年工作上的支持，职工购房让利我愿意给，问题怎么操作？楼盘我可着你们先挑，我想别的单位说不出啥，如果你们价格，明面上再比别人低，不怕人家说道咱们的关系？至少近水楼台先得月吧，当然如果你不在乎我就不在乎。所以钱总监给我出了个主意，供你参考，你们交款按单位团购价三千八百元计算，你们拟团购面积两万平米左右，节前节后先交每平一千元当做预付款，剩下两千八当做我建设借款，期限一年，支付年息15%，合计每平方，我给你们支付利息420元。这么算你们的单价比我员工还低，我每平米倒赔120。”
“没太明白，简单说。”
“房款每平先交一千预付。余款两千八随后一并交给我，就当作我借款付利息，这样一年下来，每平方你们白得420利息。房价核算后你们单价不到3400。”
“有人不同意怎么办？”局长发话：“没那么多现钱怎么办？”
“你问我？你职工脑子进水了吧？”张三放下茶杯：“有没有钱管我啥事？别的单位全款，还没这优惠呢。”
“你捎带骂我？”
“我哪敢！自愿嘛，简单说就是，全交钱的单价3400不交3800，你们班子拿主意。觉得麻烦我俩就按3500签无所谓，我没必要咸吃萝卜淡操心。还有，跟我谈房的单位多，你要多少套定下来，别耽误我生意。”张三点支烟：“zj局位高权重，注意影响啊。”
“话里有话嘛！”局长挖苦：“谢谢钱总监，她的提议我看行，考虑周全。购房涉及职工个人利益，我必须拉下脸争取让利，现在，我让负责后勤的王局长过来，你跟他商量。”
“你告诉他就行了，还不这些话嘛，他我不熟。”
“让他听听，我避嫌。”
“遵命。”张三起身活动筋骨：“最大户型好像260平，你的装修我打折。”
“不用，没打算住。”领导说。
“住！我盖的房没谁赶得上，设计、质量、配套从不糊弄人！”张三建议。
“你家关总工就招牌，局里打算自住的多，其实大伙不缺房。”
“那领导更该给个面子！没钱我也给你留着。”张三调侃。
“钱我有不劳您张总操心！我现在住的还不到两年。关于借款利息，你跟王局一年按10%签，你回去也得交差。”
“谢谢关照！李总说了，你们报多少人我们不管，原则一人一套，但总面积不超两万平米。此外，局里班子成员另给一套指标，但楼盘我们指定。”
“啥?哦，代我谢谢李总！”
王局长进门，寒暄之后步入正题。
几句话就谈完，王局提议晚上吃顿饭，张三谢绝。临走局长给他一条大重九感谢，派车送回公司。
同来的孙总、陆总工办完事，打过招呼先走了。
秘书不在，张三打开办公室。办公桌上放着一提袋面包。
这是老领导沈总来过了，秘书应该是开车送他回家去。
打开包装张三吃一个，不过瘾又吃一个，当打开第三个锡纸时，李主任进来。
“中午没吃饱？”李主任问。
张三看看他身后没人，放下心，毕竟办公时间吃零食不好：“好东西，你尝一个！纯瑞士奶酪做的面包。”他把手里的递给主任。
“搬家的事与中行谈了，他们没意见，上报总部，估计也没意见。”主任啃着面包说。
“这么痛快？”
“老园长私下不止一次问过银行，说你们答应她才好向集团申请。”主任吃完，扯张面巾擦擦嘴：“银行让我们报补偿款，我说最多五十万。”
“有希望？”张三问。
“应该有。都是为了孩子，中行清楚咱不是为了那点学费，愿成人之美。况且楼里从这头搬到那头没啥复杂吧？”主任说道。
“老园长知道结果？”
“不知道。我先摸清中行的态度，老太太等我电话呢。”
“回头马上告诉她。”
“有件事。报社正副主编订两套集资房给不给？”
“给-吧，优惠多少你和孙总商量。报社不团购？”张三问。
“没说我也没问，按理说应该考虑下职工福利。”
“秀才不成各顾各。”张三自语。
“你给孙总打招呼，我去登记。”李主任又拿块面包出门：“瑞士奶酪做面包，成本划算吗？”
张三马上给孙总发短信，以免忘记。
秘书回来：“天冷路滑，送沈总回家。路上我告诉他了，现在安排个孩子需要一两万赞助费，听了他后悔直扇嘴。”
“何必让他有负担！”张三不悦。
“我本来没想说。路上他以为入学容易，说还有个邻居孙女也一并安排算了。我听后吓一跳，必须告诉他老实点。”
“我都吓一跳！来，吃面包。”
“我车里有，沈总给了。”
“他就是再让我办也得办，这些年我把他当爹供，没他没咱企业！”
听后隋秘书眼圈感动，她可是张三的老同事：“下午马云志马总来过电话，我告诉他你市里开会。”
“哦，他没打我手机。”
“高总找你两次。”
“天天请示，他不累我都累！”
“志军出差回来，转一圈回家了。军转办平主任看望你，不在走了。还有---”
“隋姐，我自己查电话。”
“还有，广山经理来过电话。”
“有指示啊？”
“你不在他没说。多跟我聊了一会，打听李总情况。我把能想到的好话说遍了，他反问，既然这么优秀，怎么还没找到一个？好像怀疑我说的。所以我告诉了吴总，目前李总心思在孩子和工作上，暂没考虑，也许是还没碰到心仪的人吧。董事长大学女同学，许市长的妹妹，孙总的外甥女等等，要么未婚要么离婚无子女，到现在李总也不吐口。前两天，董事长女同学说是出差，其实就是来看李总来的。李总态度暧昧，为此董事长发火了，他说处就处不处拉倒，别折腾人家漂洋过海一趟趟来。吴总你清楚，李总和董事长发小，他极力推荐那位女同学，各方面条件优越，在加拿大帝国皇家石油公司还是个主管。我觉得，吴总说自己妹妹怎么好我不反对，但怀疑我就不对了。爱莲也许不错，可毕竟带个孩子嘛！董事长你说我---”
“隋姐，打住打住！我没听说又皇家又帝国的公司！老姑娘不见得适合李总，剩女肯定多少带点毛病。不过你说的是事实，浇浇吴总的气焰也对。爱莲我接触不多，但感觉她有勇气，她儿子是遗腹子，怀孕三个月丈夫车祸死了，敢生下来那是分情谊！”
“是吗？！那你为什么不早介绍！”
“我也是刚了解爱莲。过去吴总和我们是同事，我俩好你清楚，但平时老死不相往来，我看不上他那套做派。他俩弟弟一度帮他做事，为人不咋地，现在给钱打发回家了，妹子咋样，我就想当然先入为主了，再者，李总摊上吴总这样的舅哥挺为难的不是吗？所以，先前吴总虽然跟我问过李总，在我这关就挡回去了。我真没想到他家里藏了个宝贝！”
“宝贝？找时间约爱莲逛街，我再观察观察。”
“绝对应该。吃饭购物我买单！”
“玩笑！我跟李总交情深着那！他仨孩子管我叫妈妈。”
“他孩子缺妈，见小志也叫，特别小珂巴，跟谁都叫妈。”张三泼冷水。
“隐隐约约，好像吴总认为李总年龄偏大。”秘书又不满。
“他特么事就多！他要问我，我只提加拿大，就当没有爱莲。”
“咱气势完胜他。老同事嘛，我今天也没太客气！对了，安娜问我论文，我说董事长最近特忙可能没写。没写吧你？”
“哪有时间！天天披星戴月！”
“那我告诉安娜。这几天我整理进出口数据。董事长，近两年香港公司业务量增长较快，难道不需要并表统计？”
“不需要，大部分为代理。”
“哦？既然代理，为什么偶尔有现金流？”财务出身的隋姐流露出担心。
香港公司中转贸易不多，但张剑安排一个叫史蒂夫刘的香港人挂名副总，时不时利用窗口走货物。具体商品、去向张三从不过问。因此，对于隋姐的疑问他没法回答。
“放心！每笔业务我了解。”
“那就好！我去建桥。”隋姐说。
“冲杯咖啡再走。犯困！”
“好。”
张三喝着咖啡，思考着怎么回复军转办平主任。
无事不登三宝殿，平主任想把弟弟安排到公司工作，他与张总算是半个战友，与张三并无深交。按理说，平主任安排部队转业的弟弟进机关不难，但他非要进建设或建安。众所周知，张三这里的待遇高，但这种既无专业又胡子拉碴一大把的转业人员，在建民无处容身，所以张总一口回绝了，没想到平主任仍锲而不舍，纠缠许久。
棘手！怎么办?张三要征求张总的意见，他拿起电话：“张总，下午平主任来过，我开会没在办公室。他弟弟工作的事你看。。。”
“他听不懂我的话嘛？找你干吗？啊！”张总喝了酒嗓门高：“我说的明明白白！安排？往哪安排！这事你不用管交给我！”
“你要为难我就安排，不用硬挺，直说！”张三表态。
“现在末位淘汰，除了张琳娜我都不知道怎么调剂。平主任弟弟没地去咱帮忙也行，四十了到我这养老？你我当250！别特么理他！汤总刚走，小张送我回家睡觉。”
“休息吧。”张三撂下电话。
同样死缠烂打，老园长显得舒服，显得可爱，显得心疼。同时张三反省，今后入园请托的事要慎重。
老园长批评过，“董事长，你介绍过来的孩子大多不好带。”
非富即贵，怎么好带？
张三决定去办公室看看以示重视，主任和园长应该在谈工作。
果然如此。
“园长，开完会我就赶过来了，与主任谈的如何？”张三热情招呼。
老园长感动：“董事长，真没想到你们这么上心，这么快就落实了！今天我特别感谢李主任，只有他这个大主任有能力说服银行搬家。”
“园长给我戴高帽了。”李主任笑。
“园长说的对。整栋楼都归主任管，谁留谁走他说了算。”
“我早看出来了，张总跟银行说了两次不好使。”园长借题发挥。
其实张总没认真，仅试探人家而已。
“老园长，咱不要背后告小状。今天你说张总，赶明儿也许就轮到我，张总的心血，你没看到而已。”李主任说道。
“我的事，他就是没你上心！”老园长不服气：“他不瞧瞧，董事长隔三差五还到我那儿巡视。”
李主任笑，那是巡视？那是闲逛！又道：“我提的几个想法，比方说涨点学费，园长接受没问题吧？”主任问：“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没法继续与银行谈。我最近事多，要不，就交给董事长或者张总处理？”
“都同意！你办，你办最好！”园长马上表态。
“园长您不要勉强。刚才您还口口声声要找董事长嘛，董事长在这！”
“找我？”张三问。
“没找，没事！”园长担心主任反悔，县官不如现管。
“没事就好，园长您不要藏着。”张三一带而过：“幼儿园这一块，集团引以为荣，其中园长功不可没。您的辛勤啊，让我们重新审视赚钱是为了什么？我们就是为了下一代。所以今天，我对园长也提一个要求：这几年内您必须给学校培养一位像您一样优秀的接班人。如果您觉得有生源有必要，我们可以在新开发的楼盘，给你预留一块地儿办连锁，包括设计您可提建议。总之啊，感谢您，您让我们活的有滋味有盼头。”
李主任服气，董事长讲话特么煽情，先把人捧上天，还咋好意思提要求提困难。
老园长来了心气：“新园长已在培养，在观察。目前学校的口碑，加上集团的支持，再办一所没问题。现在不缺孩子缺教师，能安心的好教师。”
“园长高瞻远瞩。”张三继续加高帽。
“好教师难挖。”园长感慨。
“园长这事好办，咱们有钱，也没指望学校赚钱！”张三开玩笑。
“可办学也不能赔钱吧？”园长笑了：“到老我的名声不就毁了！”
“那您运筹帷幄吧。盯紧李主任，再干半年他轮岗。”张三叮咛：“我事多张总嫌你事多，换主任您得从头来！懂吗？”
“从来主任说啥我是啥呀！”老园长听明白了。
李主任哈哈大笑：“是吗？刚才谁威胁我？什么张总不答应就找董事长。幼儿园本来我主管，您总找他们干嘛？给我上眼药？我对您可是不错。”
“你忙有时不在嘛！我知道就你办实事。”园长改口。
“话赶话啊！我走你们俩个办实事的聊！”张三离开：“您有困难我们都考虑。”
“董事长，我想。。”园长想挽留张三。
“园-长！”李主任拉长音阻止：“按分工您的事我定。董事长也要跟我商量！”
张三暗笑，李主任拿捏恰到好处。平时老园长威风凛凛，现在求人噤若寒蝉。
张三故意背着手，踱着步离开，他要给马云志回电话。
后来李主任告诉张三，他否决了园长*校车的想法。“买部车倒可以，但配司机每年多花四万工资不划算。绝对不行！”
此前张总已经否决了园长，李主任担心董事长稀里糊涂答应。
老园长不含糊，既然校车不让买，随即提出改建电教室，外加购进五台钢琴。
既然“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主任硬着头皮答应了。
老园长以胜利者姿态离开，并不介意嘟嘟囔囔的主任。
听闻这场讨价还价，张总咬牙：“有求必应必然得寸进尺，我们不能心软，这事不能答应。李主任你事先应跟我商量！”
“园长你聘的，但归主任管。”张三反驳：“不嫌累你直管，主任也懒得管！”
“这点鸡毛蒜皮还商量？几吊钱？图纸、工地看不过来，竟整这些没用的！”孙总发牢骚：“老张，以后这样的会议别叫我！”
“张总，幼儿园咱们挺骄傲的对吧？但老太太一提投入，你就含糊不想给，还不说不给，于是她找董事长找我。既然人家真心实意干，合情合理的要求咱得答应。你也看出来了，你不答应的事，最后董事长全答应了。结果怎样，她当然直接找董事长啊！那天我没让老太太开口，否则，买车的事董事长不明原委会一口应许。对老园长，张总你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董事长是不分青红皂白都答应，然后夹带私事。所以，今后你俩都。。。”李主任欲言又止。
“闭嘴是吧？”张三接话：“什么夹带私事，我都公事！一年也没几个孩子。”
“错了就错了。”李主任不讲情面：“董事长除了入学指标，开学后陆续安排了八个孩子插班。老园长敢怒不敢言，我也是刚刚了解。”
“八个孩子？都是你的啊董事长？”孙总听后惊讶：“我老实巴交一指标。”
张三瞪他一眼：“哪有这么多？”
“老园长说的还有假？董事长干得出！”李总反驳：“端起酒杯瞎答应！”
“反正我没以权谋私。”张三反驳：“心底无私天地宽。”
“草！谁信啊！”孙总顺口，忙改口：“哦，不是，谁都信啊！”
张总见风头不对，忙转换话题：“买钢琴可以，幼儿园建什么电教室？”
“提高英语听力、口语。”主任答。
“孩子汉语都说不溜到！”李四感叹。
“家长强烈要求开设。这门课自愿，每月学费另收一百。”李主任解释：“按中班大班合计三百个孩子报名，一年收取的学费等于中行的租金。”
“能学到东西？怎么感觉像行骗？”张三问疑。
“主任说了家长会要求嘛，民意难违！这个议题到此结束，电教室要搞，孩子走后门下不为例，再谈下去，董事长、张总面子就挂不住了，他们俩人一个不干事一个猛干事！今后幼儿园全归主任管，康总退休后请他管。现在会议由我主持，说说汽修厂住宅规划面临的几个问题，供大家讨论。”孙总提议。
“老孙你讲，以后幼儿园我少参与。”张总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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