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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方侍郎7


方侍郎最终只带了五千人马赶赴战场,宋鹤心里恼他,名头给他起的很响,号称“西北兵马大元帅”,人马却不拨给他,然而他并不在意,谁让她是小七呢?

        人马他不愁,因为边疆战事频繁,屯兵有四十万,他要做的就是坐镇指挥便可。

        经过魏祺的十多年经营,已经将突厥人赶到了玉门关外,收复了玉门关以东的晋地。一到玉门关府衙,方侍郎就看到了魏祺的那匹赤兔马,浑身赤红如火,正悠闲的在院中吃草,他上前拍拍赤兔马,赤兔马有如见到老友似的轻轻在他身上蹭了蹭脑袋。

        魏祺已然有了垂垂老态,然而腰杆依旧挺得笔直,方侍郎笑着指着赤兔马道:“大人这匹赤兔马传说是神仙所赠,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魏祺苦笑:“的确是神仙所赠,只是说出去大家都不信,老朽索性也不提了。”

        方侍郎笑的如沐春风:“世上若无神仙,何来神仙的传说呢?我们汉人最重传承,不会做那无中生有之事,又岂会编排自己祖先?”

        魏祺见他谈吐之间温文有礼,容貌俊朗不俗,更兼身形风流,行止从容,有如书上所说的谪仙人下凡,心中不由赞叹:这等风姿,只怕真的是神仙下凡才能拥有。

        他引方侍郎进了宴客厅,方侍郎简单询问了战况,得知突厥时时骚扰玉门关,每次都是在关外抢夺来不及入关的大越子民便收兵,这次却集结了十六万大兵压境,大有攻城之势。

        方侍郎笑道:“不必担忧,这次我们反其道而行之,他们人马杀来时,我们装作来不及关城门,将他们主力引进城来。”

        魏祺大惊:“这如何使得?蛮子一旦入了城,只怕整个城池不保,若是他们趁机南下,京城也危在旦夕。”

        方侍郎胸有成竹:“不怕,听我吩咐便是。”

        魏祺对刚刚十九岁的方淮年是不太放心的,只是眼前这个少年郎透露着一种难以言表的从容与淡定,仿佛事事运筹帷幄,自有一种大敌当前泰然处之的大家风范。

        六日后,突厥集结主力军攻关了。

        方侍郎命一百多士兵假扮成来不及撤回关内的百姓,故意延迟了关闭玉门关的时间,突厥的先锋部队率先冲进了关,魏祺急得在哨口大喊:“快关城门!”

        然而守门的士兵却是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待得城门艰难的关上,突厥的主力部队也已经入了关来。

        魏祺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情急之下呼哨唤来了自己的赤兔马,提上大刀就要下去厮杀,方侍郎却拦住了他道:“魏大人莫急,突厥人虽然号称十六万大军,但是除去各种后勤,再虚报一些人数,实际只有六七万人马,如今已有大半主力进了城,咱们玩巷战便可。”

        突厥人生活的地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马儿们撒开腿跑惯了,乍一进那紧窄的街巷,马儿们便开始束手束脚撒不开腿了,这时隐藏在各巷道之中的弓箭手听得高空一声巨响,纷纷搭弓上箭,箭雨多朝马匹下盘射去,一时间城内到处是马儿的嘶鸣声与沉重的摔倒声,待得突厥人从地上爬起来,又有那布在房顶上的大越兵士将燃了松脂的火箭雨射了下来,不多时整个城门都开始弥漫着焦糊的味道,马儿的嘶鸣声与突厥人的惨叫不绝于耳。

        突厥损失了前锋兵马与大部分主力,剩下些断后的与后勤保障人员,加起来拢共四万多人马,可汗史颉利气的哇哇大叫:“那越国这次不是派了个毛头小子吗?本汗放出去的探子说他行事激进不懂克制,怎么打起仗来这么厉害?”

        他引兵回了领地,打算休整一段时间,过了一个多月的安稳日子,他开始渐渐放下心来,对臣下说道:“那越国的将领擅长在城池里打仗,我们这种一望无垠的草原他不敢来,这些日子我们把马匹养好,半个月后将他们引到草原上来打。”

        方侍郎也满足了他的愿望。

        这日夜晚月黑风高,漆黑夜色下,视线所及非常有限,突厥人的营帐扎在沙漠里,入夜后很寒冷,因此一到了晚上就会彻夜燃起篝火以作取暖之用,同时也有寻欢作乐在其中。

        人的视觉在暗处可以将明处的动静看的一清二楚,反过来则不能,方侍郎组织了三千精锐骑兵,吩咐所有人将马脚裹上厚布以减少响动,凭借着敌营的篝火指引,轻而易举的接近了突厥营帐。

        突厥营帐中正载歌载舞一派升平景象,早有那魁梧的突厥士兵喝得东倒西歪,篝火旁的舞女仍旧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向酒醉的人不断释放风情。

        有几个喝高了士兵脚步踉跄的站起身,拖起边缘的舞女跑了,舞女的娇笑伴随着士兵口中粗暴的脏话,不堪入耳。

        方淮年远远望着光亮处的敌营,不动声色的等待了许久,篝火在他漆黑的眸中闪烁,仿佛天际的孔明灯。

        终于夜半时分,敌营中的声音渐渐沉寂,他扬起手打了个手势,身后的精锐骑兵如离弦的箭的一般冲进了敌营。

        方侍郎纵马在前,轻车熟路摸到了最大的营帐,帐中的史颉利还在和宠爱的姬妾谈情说爱,眼见得一个眉目俊朗的年轻人用剑挑起帐帘走了进来,眉眼间尽是温和的笑意,史颉利忽的冷汗淋漓:这个年轻人穿着越国人的铠甲,那一身铠甲银亮闪耀,在烛光下反射着令他头晕目眩的光。

        方侍郎温柔的笑着并不说话,这时帐外接连来报:“元帅,大王子布珠已擒获!”

        “元帅,大将军图籍施已擒获!”

        “元帅,国师钦察已擒获!”

        方侍郎嘴角的笑越发温柔了,他一字一顿道:“可汗史颉利——擒获。”

        帐外呼啦啦涌进来一大帮越国士兵,将营帐挤得水泄不通,两个士兵上前,将剑横在了史颉利和宠妃脖子上,史颉利桀骜道:“你这是阴招!自古夜不交战,你赢了我也不光明磊落。”

        方侍郎仍旧温温的笑着,并不生气,他道:“可汗难道不曾听说‘反其道而行之’么?”

        他一扬手,史颉利与宠妃被押下去与一众败将团聚了。

        突厥之患,他当初当开国太子的时候就想铲除,但是当初天下初定,国内割据不断,他将大部分重心都放在国内,对突厥以防为主,甚少打击,突厥的崛起他是预见到的,只是当初他私自下凡寿命太短,来不及将他们灭了,现如今倒是沾了小七的光将他们给一锅端,彻底解决了西北之患。

        宋鹤接到捷报,竟激动的傻了眼。

        老丞相笑的胡子直颤:“微臣早就说过方侍郎不是平庸之辈,大越开国以来,能如此文武兼备的也就一个德宗而已。”

        德宗宋昭,正是策予神君。

        宋鹤听得老丞相拿方侍郎和自家文采斐然的祖宗来比,心里有些不乐意:“德宗那可是运筹帷幄、事无巨细都能了如指掌的大才,方侍郎如何能与他比?”

        老丞相讪讪笑了:“微臣对德宗的钦佩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是以激动之下就拿最优秀的德宗皇帝来比了,是微臣糊涂了。”

        宋鹤放了他一马,毕竟灭了突厥那可是令人喜出望外的事,德宗皇帝和皇后最后归隐昆仑山的时候,还在遗憾不能平了西北之患,现如今居然被方侍郎给一锅端了,她当然激动的不知所措。

        二十日后,方侍郎押着突厥王族和主要臣子回京了,宋鹤经过二十多天的沉淀已经冷静了许多,想到方侍郎的变态,她就很不想去城墙上迎接他,然而理智告诉她必须去,因为她得做一个英明的君王。

        方侍郎一身飘逸白衣,骑着一匹黑色白蹄乌,黑白相衬,飞扬的衣角在风中翻飞,越发衬的他飘逸若仙。

        宋鹤远远望着,觉得方侍郎果然生的一副好皮囊。

        只是她往常怎么没有觉得他生的很俊呢?难道是自己变成女人之后开始喜欢男人了?

        她突然打了个激灵,觉得自己想多了。

        她低头看着马上的方侍郎,方侍郎正好抬头望向她,距离那样远,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但是宋鹤却鬼使神差似的看到了方侍郎对她抛了个媚眼。

        她揉揉眼睛,仔细朝他望去,然而距离太远,她还是不能将他看的清清楚楚。

        方侍郎心里好笑:使了个小法术耍了小七一回,她现在一定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回朝之后,丞相带头建议要给方侍郎升官,宋鹤不冷不热的回道:“方侍郎现在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还能怎么升?要不朕这皇位让给他?”

        丞相揉了揉鼻子:陛下这位份怎么能这么升呢?明明在说朝堂上的官位,他却扯到妃位上去。

        一众臣子见陛下摆明了态度不给方侍郎升官,也歇了心思,只是心里都在替方侍郎惋惜一回,方侍郎却不以为意,他仍旧温雅的笑着,不慌不忙的说道:“微臣还是喜欢管账务,做侍郎很合微臣的意。”

        然而有“奸臣”意有所指的提醒皇帝陛下:“自古最怕呀,就怕将领不贪财不好色,唯有给他权,可如今侍郎连权都不要,那他图什么呀?”

        宋鹤听了这话,顿时满头大汗的说道:“这事儿容后再议,容后再议,朕与侍郎好好商量一番再说。”

        她觉得方侍郎八成是真的看上她的龙椅了,这可不成,这龙椅她还没焐热,不能便宜了方侍郎。

        另一个“奸臣”附和道:“还能图什么呀?侍郎喜欢陛下,当然图的是陛下这个人了。”

        方侍郎颔首:不错不错,说到点儿上了。

        宋鹤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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