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亡灵术
牧飞一路回了客栈，在他推门进屋时习惯性地回头，看到一个黑衣男人站在街对面，仰头看着天空，嘴角有一抹微笑。
这个人不到三十岁，手里拿这一支类似笛子或者箫的东西，长得一表人才却透着点邪气，眼珠有点发碧，看上去像山羊。
除了牧飞，这个庄里的男人就他最白了。
牧飞忍不住也跟着看了看天，什么也没有。
白苏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也不知她的标准是什么，也许她当牧飞是个白痴吧，所以买了几件衣服回来就夸奖了一番。
在牧飞的印象里，母亲对他也是如此，不管自己做多大点事情，她都自豪得不得了。
两个人吃完了东西收拾好，天还没黑，于是白苏继续把天赋的风土人情向牧飞灌输。
她看得出牧飞待人接物经验不足，干脆把有些事情说得巨细靡遗，一再特别交待。
尤其是哲学三大问，你是谁？从哪来？干什么去？她都已经替他想好了。
这更让牧飞想起妈妈。
其实他已经不太用心去记这些了，他觉得自己完全做不到独自回到天星宗，报丧并不是一件意义非常重大的事情，人都死了，做什么都是白扯。
他也不打算在死活的问题上征求白苏的意见，也许她会揍自己一顿，今天早上就已经看出这个趋势。
这里并不是星舰，驾机强攻送死还要取得上司的首肯。
甚至连练功他都提不起兴致了，还有两天时间，还不如多陪白苏聊聊天。
这样的世界这样的村庄是不可能有夜市的，所以天擦黑店铺就都关门上板。
庄门当然也关闭了，人员不得进出，据说外面在闹妖精，妖精胆大妄为，居然敢进庄割东西。
有些家里点了油灯，透出点点黄光，大多数家庭一片黑暗。
少活动可以节约粮食，所以入夜一个时辰内，绝大多数人已经入睡。
入夜一个时辰后，牧飞觉得自己打坐可以结束了。
客房内很简陋，没有桌椅也没有真正意义的床，那些家具制作起来无疑太复杂。
只有一张类似榻榻米的大通铺，他们就叫那个是床，吃饭睡觉聊天都在上面，所以占了半个房间。
牧飞在床上打坐，白苏抱腿靠着墙想心事。
房内没有油灯，掌柜说油灯得另外加钱，牧飞认为该低调，就没奢侈消费。
不过月亮很大，从窗棂倾泻下来的银辉，足以照亮整个房间。
牧飞原本以为自己停下来白苏会督促他继续练，可是并没有，于是他靠过去和她并排坐着，也像她那样抱着腿。
白苏转过脸来，黑暗中她的眼睛映出月光，看了他很久。
牧飞以为她要开始找麻烦了，装没看见。
没想到她突然问：“我死了你真的也不活了？”
牧飞眼睛转了几圈，盘算着怎么回答。
你想起今天白天白苏就和他说过，今晚要和他掰掰这个问题。
白苏稍微提高了音量：“说！”
牧飞吓了一跳，坐得离她远了一点，然后才说：“人都死了，报丧有那么重要么？”
白苏沉默了一下，声音明显冷了：“你是不想帮我报丧还是不想活了？”
牧飞和她兜圈子：“对我来说这就是一个问题，我要是活着，肯定去报丧，要是没去报丧肯定就是死了。”
白苏火了，一拍床：“直接回答！”
牧飞觉得自己挺没出息，为什么就怕她呢，嗫嚅道：“我想陪着你，你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白苏舒了口气，似乎心情好了许多，半晌才说：“你的五芒内心里有亡灵术么？”
亡灵术？牧飞一愣，他在内心里的确看到过这个，但那是很久之前就被禁止、然后失传的法术，难道现在还存在？
天赋法术系统里有所谓的黑法术，主要是做些隐身、穿墙、瞬移、夺魄以及毒蛊诅咒等等勾当，虽然后两种法术饱受诟病，但是只要不是过分邪恶，基本都传承下来了，无论如何这些都还是人间的法术。
亡灵术不属于黑法术，甚至不属于人世，它是一种召唤术，是一种通过与冥界等异世界交涉，将其中的亡灵或者生灵召唤到物质界的法术，据说能够复活死去的人。
这种法术走得太远了，破坏了现世的规则，所以被禁止后消亡了。
实际上即便不禁止这种法术，它也难以发扬光大，因为它极难练成，需要法师不断消耗自身的骨肉才能实施，所以敢于修炼的人非常少，练一次法术，就少一块血肉，谁受得了？
胳膊腿都练没了，最后一事无成的大有人在，所以没多少人愿意冒着身体残缺不全的风险，最后还修炼失败。
牧飞点了点头：“有介绍，但是很久以前就失传了。”
白苏黑暗中握住了牧飞的手：“失传也许是以后的事，现在并没有失传，我奶奶是非常强大的亡灵修士，等我死后你只要把我的心脏带回天星宗，我就可以复活！”
牧飞闻言又惊又喜，一把反抓住白苏的手：“你说的是真的？”
白苏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不然人都死了，何必让你冒险去报什么信？”
牧飞简直欣喜若狂，突然之间一切都改变了，都有了希望，黑暗的房间似乎瞬间亮了起来。
白苏只要能活下去，自己在天赋大陆就有了存在的价值！
他还年轻，并没有反思过为什么两天之内，就把自己的命运和白苏绑在了一起。
也许这是他的性格造成的，他一直就有点死心眼；也许和长期的太空生活有关，茫茫的太空中他永远是孤独的。
他的世界一直就是外部无限大，而内部除了自己和妈妈，什么也没有。
他没有奇怪过为什么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好像那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人生内容更丰富了，多了一个白苏，但依然极少，所以他特别珍惜。
不是白苏从天而降，而是自己从天而降找到了她。
他已经不是那个每天忙完了工作，孤独地坐在星舰一角凝望太空的寂寞少年，他现在被人需要，他有了新的使命。
也许自己跨十六万年而来，就是为了让白苏能够活下去。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变得神圣，他的血瞬间热了起来。
他跪在白苏身旁，一把将她拥入怀里，久久地拥抱。
他突然问道：“为什么只带心脏回去？我可以把你整个带回去，我舍不得把你扔下。”
实际上他的心里还是抱有侥幸，希望两天里出现奇迹，他可以一直追随在白苏身边。
毕竟亡灵术复活并不那么靠谱，失败的话有可能要换个身体，那就成了夺舍，更离谱的是还可能造成神魂俱灭。
白苏一直没有挣扎，甚至搂住了他的腰，此时在他怀里轻声说：“我已经中了蛊毒，肉体没用了，后天傍晚你杀了我，我的元神会进入心脏，你割下来带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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