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爷是妖
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黑白相间的肉乎乎猫脸沉了沉，“看清楚了，大爷是妖不是猫！”说话间现出了原形。
通体墨黑，四爪雪白，机警的尖耳，上翘的鼻头看着格外神气，自嘴边延伸出的细长胡须随着呼吸颤动，狐眼内因为存在特殊技能，闪烁着幽幽的绿光，练练因为庄珈臣之前流露出的小觑生出一丝薄怒，颇费心计的直接现出战斗状态的体形，蹲坐下来的高度竟是与庄珈臣差不多，身后的九条尾巴经过月光的沁润，散着如水墨画的光彩，蓬松毛随夜风轻轻摆动。
这下轮到了庄珈臣咽了一口唾沫，一时惊到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棍，这前后差距，简直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
默想这是梦里这是梦里几十遍后，庄珈臣终于镇定下来，开口说道：“那个，我可以摸摸吗？”好奇的指了指随风轻摆的九条墨尾。
练练斜睨一眼，平日里云淡风轻惯了的男人竟然在梦里这么可爱，颇为得意的点了点头，以示应允。
沉稳惯了的庄珈臣，因为身处梦境格外放浪，见得到肯瞬间化身好奇宝宝，对着练练一身黑毛上下其手，嘴里一边不停惊叹。
“身上居然没味道，奇怪奇怪。”
“这毛好硬，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软。”
“原来九尾狐的尾巴真的可以分开动！”
“哗，这爪子这么尖，原来藏在这肉踮内。下次不敢惹你了。”
刚开始的话还是挺让练练受用的，经不住夸赞的它不自觉挺了一挺胸脯，听着听着，在一旁观摩的庄珈臣嘴里就没遮没拦起来。
“妲己是你远房亲戚吗？”“母的会是什么样……”这些都还能勉强装作听不见。
“狐狸肉可以食疗失忆，这狐妖的肉岂不是荤版的记忆面包？”庄珈臣小声嘟囔着，一把握住了其中一只狐尾，若有所思的暗自暗算，一只尾巴炖一锅，估计能换着花样做一个礼拜不带重样。
练练再也听不下去了，犀利的眼神已是要把碎碎念着的庄珈臣背影瞪穿，本妖几番忍耐“吃”了这货的心思，他倒是想着怎么炖起本大爷来了！？脸上表情是黑如锅底，忍不住咳嗽两声将已经在脑海中放飞思绪，挑选食材，想象什么工具烹饪这条狐尾更为趁手的庄珈臣拉回了当下。
“燕简笺平日里喜欢干锅还是清汤？”回过神来的庄珈臣表情认真的问了一个让练练一口老血喷出的问题，果然天作之合，这么大个妖怪摆眼前，这男人如此淡定就算了，还能想着怎么炖了给那个榆木脑袋吃。
庄珈臣一对炯灼的眼睛，此时饱含着对美食无尽热爱，款款的望着它，仿佛都能预见案板上的自己被他修长手指握着的菜刀游刃有余的料理成块，穿水入锅，爆炒慢炖。
就算是已在妖灵届游荡了百年的练练此时背脊也泛起丝丝冷汗，深吸一口气，脸上表情转换成罗刹在世，对着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参观者恶狠狠剜了一眼，缓缓的答道。“莫非，你真打算把我炖了不成？”
一股犀利的绿光随着冷冰冰的话语直达庄珈臣的心胸，转眼七七八八的纷乱思绪一扫而空。尴尬的挠了挠头，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职业习惯。”
“除妖师从来都不会拿自己的灵宠当食物，所以燕家人不会吃狐狸肉。”哪怕他们的记性真的是差成金鱼一样，练练想到露出一丝笑容。
一听狐狸大兄弟主动提及了燕家，庄珈臣想了想反正是在梦里，索性竹筒倒豆子一般，将父母之间关于燕家的矛盾在梦境里对着大兄弟和盘托出，当然，母上大人那句旁人听来有些欠妥的话，他全都在表述过程中悄然润色，免得又让狐狸暴走。
练练冷着脸听完，到最后那句庄珈臣母亲的彪悍言论“很乐意成为燕简笺婆婆”，忍不住从那狐嘴里漏出几声怪笑。
随之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与庄珈臣探讨起这一家子人来。
燕简笺从简闻澜那遗传的正是对男女情爱与生俱来的钝感，暗戳戳示好和默默守护的痴心少年，在她们这类冰山美人心底从来都不会有姓名，唯有别具一格、存在感刷到爆的不羁男子才会赢得她们的关注。
回头看来庄子安就是简闻澜情感世界里曾经的n线痴心男配，之后回到故乡遇到了耿直泼辣的韩郁，终于尝到了两情相悦甜头于是携手步入婚姻。多年后与简闻澜的重识，仅仅是身为师弟找到机会回报师姐的往日照拂罢了。韩郁则是误认为旧爱重逢，不小心喝了一壶陈年老醋。
“既然燕庄两家算是至交，不如遵循令尊所言，尝试一下？”硕大的狐狸头凑近，呼吸间满是不容置疑。
“简笺是单纯的，如清风如明月，对感情尚处于非黑即白的观念，而我已经过了这个阶段，单论你知道的，我实实在在算不得是单纯的好男人。”庄珈臣坦白道。“懵懂阶段的情伤随着时间自然消散。就算我尝试了，只怕简笺陷入比我深比我早，若我不小心伤了她，又拜托谁来替她抚平伤痕？”
“这是嫌弃我家简笺段数太低，不够格？”没等对方说完，练练换回少年姿态，恼怒的看着他，双手握拳，抬眼反问道。
庄珈臣察言观色，摇头解释。“再者，你来拜托我，要我对她事事上心，恐怕就算我捧着一颗真心任君采撷，给她知道了也只会认为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过，单就目前的状况来说，一切都还言之尚早吧。”
“难道你这么不相信能抓住这命定的姻缘？”练练对燕简笺别扭又纠结的性格了解得很，毕竟朝夕相处。听庄珈臣分析，不禁有些所见略同，点头之后奉送一记白眼，果然是情场老手，对少女心思把握得这么透彻。
在练练看来这番辩驳尽管有几分道理，但也站不住脚。狐族天生对情思敏感，看的比世人通透多了。其实情场哪里有什么老手还是小白，陷入了就是一场迷局，全身心投入足够往日提炼美好去回忆就是一场值得感恩的相遇。
今晚现身，只不过因为练练实在看不下去燕简笺在固步自封的情感世界里笨拙的长期单机玩法，想选一个能够接受除妖师身份的人陪着她一起携手看斜阳，历风雨，让她在情爱里也能像除妖战斗中那般勇敢和无畏，这样燕简笺修行的目的才会纯粹，道行也能更容易精进一步。
“不管过去错失多少次机会，把握住当下这一次，就够了。”练练停下思绪，对上庄珈臣有了决定的双眸，定定的望着他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狡黠说道。“另外，可别忘了，大爷我是如假包换的妖，真心假意，就算那傻瓜分不出，我还是拎得清的。”
被那冒着绿光的狐媚瞳仁盯得没了脾气的庄珈臣，沉默的点了点头。
充满功利性的缠绵游戏他确是腻味了，不然也不会一直对湘城里那些妖冶女子的炽热目光视而不见。不如在远离尘俗的山水见证下，开启新的一段人生历程。
一觉醒来，庄珈臣揉了揉麻的脑袋。
一边刷牙一边把梦境里内容一字不落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抬头望天，关于这燕家小姑娘，我这算是招惹了还是没招惹？
而当天早上，隔壁的练练也完全没功夫搭理在窗外攀岩走壁做早课的燕简笺，躺在床上宛若一只初生的小猪呼呼大睡着。
正当这一人一狐陷入那一夜回忆中双双沉默的时候，燕简笺看着两者脸色红了白白了红，平复下情绪的她起身，面无表情的说一句：“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二位共忆从前了哦？”
“老大……”练练避无可避，怯怯的朝一副故作扑克脸的少女瞟了几眼。趁她不备连连给庄珈臣打了几次暗号求助。
“燕小姐想知道，我们也瞒不住。”庄珈臣开口正打算解释一番，却遭横在他与练练四目相对的中途摆动的芊芊玉手打断。
“你们在梦里翻云覆雨的闺中密语，我可没兴趣，只是我累了，不打算做电灯泡而已。”燕简笺单手插腰，略带嘲讽眼神里，满满写着老娘不奉陪。
“……”
庄珈臣和练练闻言不约而同的甩了一记白眼。
“老大，不是你想的那样……”练练一个箭步上前，用爪子拦住她的去路。
庄珈臣点燃一支烟，微小的星火随着他吞吐间而忽明忽灭，烟雾里微眯的狭长眼睛仔细观察燕简笺的每一次表情变化。
“都说燕家的人，不好招惹。我也是很好奇，小狐狸拜托我的事——也就是燕小姐的情伤能不能被我治愈。”说完，用下巴指了指桌面，被此刻黑脸的人扫荡一空的碗碟。“也不知道，燕小姐的情绪别扭能不能撑过明天早上？”
又来了。面前这个挑着眉毛，一脸挑的男人的手艺的确无处挑剔，燕简笺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不甘心的剁脚离去。
走上竹楼的楼梯时，懊恼的燕简笺踏得脚下的竹条啪啪作响。从连着两天回来热汤热饭的待遇来说，庄珈臣没钟尧好看，性格也没钟尧内敛，明明就是路边捡来的半个熟人，怎么就能这么了解她那该死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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