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定情信物
乌云慢慢的把月亮遮住，天空变得昏暗。寂静的夜里，偶尔传来几声夜莺的啼叫，犹如婴儿的啼哭，叫人心神不宁。
女鬼伸着手，手里拿着未央略的梳子，用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你，是来找这个的吗？”
未央略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过去接。出于本能，他的真气运转的越来越快，想猛的冲过去，拿了梳子就跑。但是，必须要快。
因为未央略感觉得到，自己绝对不会是她的对手。她能够轻而易举的进入星硭学院，又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这是个茬子！
还没等未央略采取行动，那个女鬼收回了手。低头把玩着梳子，说道：“你怕我，还想要从我这里夺走梳子。看来，这个对你挺重要的。不过，我没看出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啊。”
未央略：“就是普通的梳子，我心爱的女人送给我的。你，你如果喜欢，我可以给你一把别的。这个，能还给我吗？”
女鬼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梳子，好久好久，不知道在想什么。未央略忐忑的看着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女鬼长舒一口气，问道：“你，觉得能够战胜我吗？”
未央略：“没有信心。”
女鬼：“我若是不给你，你会过来抢吗？”
未央略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会。”
女鬼：“为此，不惜丢了性命吗？”
未央略摸了摸脖子上的金乌丹珠，摇摇头：“也许可以全身而退，也不一定。”
女鬼又沉默了一下，幽幽的说了一句：“问世间情是何物。你的女人很幸福。”然后把梳子扔了过来。未央略伸手接住，咧着嘴笑了。
未央略：“谢谢了！”
女鬼：“怎么感谢？”
未央略愣了一下，这也太不客气了吧？未央略：“……我，不知道。我再给你弄一把别的梳子吧。”
女鬼看了看未央略，点点头：“好。”
好字刚刚说完，她脚下的藤蔓“唰唰唰”的缩回水缸里，女鬼也跟着消失在水缸里。
未央略傻傻的看着那口水缸，半天都没缓过神。若不是手里拿着梳子，这里仿佛一切都没生过。
未央略对着空荡荡的亭子，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我会给你保密的。”
未央略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刚才惊魂动魄的一幕，仿佛在眼前挥之不去。
早餐的时候，未央略悄悄的跟牧依然说道：“那个，牧师妹，你看，我替你吃了不少馒头了。你要不要感谢我一下？”
牧依然有点诧异，一下愣住了。唐珠咬牙切齿的说道：“未央略，你怎么是个这样的人？竟然主动要好处。你，伪君子！”
牧依然皱皱眉，心想，人家也的确帮了自己。虽然心里有点别扭，嘴上依旧说道：“好吧，你说说看。”
未央略喜形于色，笑眯眯的说道：“是这样的，我的梳子不知道掉哪里了。我想你们女生肯定有多余的，如果你有，可不可以给我一把？我可以付钱。我也是没办法哦，学院规定咱们不能出去啊，要不我就出去买了。”
牧依然面露愧色，暗骂自己小人之心。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爽快的答应道：“哦，原来是这样。我有好几把呢，一会给你送一把去。”
樊凡刚要说什么，被铁诺一把把嘴捂住了。唐珠瞪着眼，来回看着未央略和牧依然他们俩，眼神有些落寞。
早饭结束，伙司的打饭的师姐通知未央略，长司宰亦尘让他去伙司报道。未央略急匆匆的走了，心里琢磨着肯定没啥好事。
男生宿舍，樊凡依旧不解：“未央哥哥的梳子不是找回来了吗？为啥要骗牧姐姐？二哥你还不让我说。”
铁诺嘿嘿的笑，笑的有点坏。秦百凰拍了一下樊凡的头，骂道：“笨蛋！你三哥是看上人家了。你牧姐姐就要变成你三嫂了！险些被你坏了大事！”
樊凡瞪大眼睛，两只小手捂着嘴，显然是后怕了。
未央略来到伙司大院长司室。敲敲门喊了声：“长司师叔？”
宰亦尘：“进来吧，又不是外人。”
未央略推门进去，宰亦尘那宽阔的身躯堆在椅子上，拿着根细木棍掏耳朵。
未央略行礼：“长司找我有事吩咐？”
宰亦尘放下木棍，探过头，笑眯眯的问道：“昨天，你把若雨兰亭的水缸打满水了吗？”
未央略点点头：“打满了，差点。但是应该够用了。”
宰亦尘：“那就是没打满！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未央略依旧摇头：“没有，就是基本满了，一桶不够，两桶还多。所以就没再打水。”
宰亦尘的笑容渐渐消失，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又看看未央略：“那里很重要，一点水也不可以缺。一会记得补满，满满的！”
未央略：“诺！”
女生宿舍里，洛四娘和齐月按着牧依然，不停的抓痒。嘻嘻哈哈的嬉闹着。
洛四娘：“还不交代？再给我用刑！”
齐月：“得令嘞！”
牧依然翻滚着，躲避两人的挠痒：“真的，什么也没有，我说的是真的。”
洛四娘：“那他为什么管你要梳子？不管唐珠和我们要？还不说么？”
牧依然：“好了好了，我都说了没有。他的梳子丢了，管我要一把，怎么了吗？”
洛四娘放开牧依然，对着她认真的说道：“你是不是真傻？真的不明白他的用意？醉翁之意不在酒！”
齐月：“我早就看出来你们俩不正常！天天眉目传情，眉来眼去，眉……眉……还有眉什么？”
牧依然恍然大悟：“原来，原来……不是吧？怎么可能，你们别瞎猜好不好？”
洛四娘：“我瞎猜什么？他未央略在咱们这一届，也算是佼佼者。你们就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呢！”
唐珠突然大声喊道：“别胡说！”
由于声音太大，嬉闹的几个人吓了一跳。
洛四娘疑惑的问道：“糖糖，你怎么了？”
唐珠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我没事。我的意思是，然然一个女孩子家，传出去对她有不好的影响。毕竟，毕竟还没定论嘛。”
洛四娘：“还没定论？都开始交换信物了。我相信，然然把梳子给他，他用不了两天，就会送东西给然然。打赌不？”
牧依然搓着小手，矛盾着，纠结着，不知如何是好。心头仿佛有头小鹿，来回乱撞。未央略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搅得她有些坐立不安。一个劲的自言自语：“不会的，不会的。肯定是误会。”
未央略从伙司出来，心里直犯嘀咕：宰亦尘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觉了什么？如果是，那岂不是让我送死？为什么要害我呢？没理由啊！
如果不是，那水缸里那么久一直缺水，他都不曾过问。为什么轮到我，就一定要填满呢？
那个女鬼是谁呢？如何来去自由？来星硭学院干什么？有何企图？我该不会助纣为虐吧？
太多疑问压在未央略心头，使得他在早课上经常分神。讲课的顾念岂怒不可遏，罚未央略倒立听课。
未央略这么滑稽的样子，使同学们窃窃偷笑。牧依然有些不高兴，怒视那些偷笑的人。为什么会这样，她也不知道。但是，如果细想，就会想明白。
唐珠没有笑，本来应该大笑的她，反而有点生气。她生气，不是在生气偷笑未央略的人，而是她，牧依然。
课间休息，牧依然走到未央略身边，有点犹豫，有点欢喜，还有点期盼。各种情绪使她说话时声音有些颤抖：“未央，你，你要的梳子，给你。”
说完，把梳子放在未央略的桌子上，低着头转身跑开了。
未央略对着牧依然的背影叫了一声：“牧依然师妹，牧……”可是，牧依然已经跑出教室了。
牧依然听见未央略在喊她，她依旧是跑了出去。跑出去有些后悔，牧依然靠在树下，心里想道：“怕什么啊？他是不是要跟我表白了？那我岂不是失去一次机会？牧依然啊牧依然，你到底要干什么？怎么这样瞻前顾后，患得患失的。”
未央略没有去追牧依然，低头把玩着梳子。心里盘算着他想不通的那个事，宰亦尘，女鬼。
喧闹的教室，所有的同学都在盯着未央略瞧。不时的还有人窃窃的偷笑。模模糊糊的能听见“定情信物”之类的谈话。但是未央略根本就没有察觉。
唐珠用力的，愤愤的合上书本，拍得桌子都跟着出“砰”的一声。
她站起来，往教室外走去。她不想听这些议论，不想看他们羡慕的嘴脸。路过未央略的位子时，停了一下。对着呆的未央略“哼”了一下走了。
唐珠很生气，为什么生气？她在走出教室的一刹那，心里也暗暗的问自己。最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在嫉妒。他是喜欢未央略的，可是未央略却青睐于自己的好姐妹，牧依然。
论相貌，唐珠，牧依然各有千秋不相伯仲。但是论家世，唐珠和牧依然就是云泥之别。那么未央略喜欢牧依然，是为什么呢？
唐珠回想着自己与未央略相处的种种场景。竟然没有一次是愉快的！唐珠愁眉苦脸的看着天空：“天啊，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可我做了什么？老天让我赢在起跑线，我却跑反了方向！”
“糖糖？你在嘀咕什么呢？”牧依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吓了唐珠一跳。
唐珠转头看见牧依然款款走来，婀娜不失端庄，优雅又大方。就这一点，自己就相形见拙了。唐珠突然觉得，她跟未央略，貌似真的很般配。
唐珠有些心虚，说了句谎话遮掩道：“我，我说今天天气真好。”
牧依然挽着唐珠的胳膊，也抬起头看着天空。太阳躲在云朵里，只露出一点点。狂风呼啸着，把枯叶卷起翻飞……
牧依然眯着眼微微笑着，笑得很甜蜜：“是不错。”
唐珠看了看牧依然，忍不住问道：“然然，你，刚才……未央……”
牧依然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语气十分诚恳的说道：“我决定了，我要跟未央一起。不再顾及任何事情，我就是要冲破桎梏。家族反对，我就随他浪迹天涯！”
唐珠担心的说道：“凭你爷爷和你大伯的做事风格，你若是敢私奔，会要了你的命的！”
牧依然义无反顾的说道：“糖糖，想想我的两个姐姐，我就算死，也不再任他们摆布了！我用生命捍卫的不仅仅是我的感情，还有我的自由，我的尊严！”
唐珠审视着牧依然，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一向懦弱，胆小，逆来顺受的她，竟然出这般豪迈的声音。
虽然自己一直鼓励她，要她坚强，要她反抗，可是当她真的这样做了，唐珠心里却十分担忧。
唐珠知道，牧依然也知道，她选择的是一条荆棘密布的道路，甚至会是一条不归路。这样的抉择，需要很大的勇气。同样，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唐珠：“未央略，什么反应？他，他愿意……跟你……”
牧依然摇摇头：“他什么都没跟我说，其实我也不确定。但是我刚刚想明白了，我喜欢他，我想跟他在一起。所以，我要努力去做一些事。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实现我的梦想。因为，有些事，别人根本帮不了我。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有能力，有资格做出选择和决定。”
唐珠默默的看着牧依然，良久的凝视。牧依然，这个朝夕相伴的姐妹，此刻性情骤变，眼神里充满了坚强，独立，自信。不再是她羽翼下，唯唯诺诺的那个小跟班了。改变她的，是未央略还是爱情？是对现实的愤慨？还是对理想的追求？
唐珠用手抓住牧依然的双臂，鼓励道：“然然，你能迈出这一步，太不容易了。我会支持你的，永远！可是，你要怎么做呢？”
牧依然故作神秘：“双管齐下！”
第二节课由顾念岂的弟子程羊授课。因为大家对行医都不怎么感兴趣，所以课堂的气氛有些沉闷。
未央略翻了翻课本，这些东西他早就学过，甚至都能背诵下来。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未央略伸了一个大懒腰，站起来向伙司走去。一路上不少人跟他打招呼，他也跟他们打招呼。不过，感觉这些人的眼神有点怪。
未央略提着水桶，奔波在银色的轨道上，如同一辆马力十足的越野车。呼啸而来，踏风而去。
伙司里的师姐师兄们，都不由得赞扬起来：“真厉害啊，我那个时候三个也赶不上。”。
“三个？我比你强点，我刚来伙司的时候，就是负责打水。两个时辰一半都没到。”
蔡问：“哎，人家是天才，怎么跟咱们一样？”
一个师姐开玩笑：“蔡师兄，如果以后未央略留在伙司，你这个长司使怕是要让位了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蔡问脸上哈哈的笑着，心里却不是滋味。他站在那里看着未央略远去的背影，眼神里闪现一道阴霾。
未央略完成了工作，躺在榻上，正在享受他的清闲时光。“当当当”，有人敲门。
未央略应了一声：“谁啊？进来吧。”
门被推开，闪进来一个一个翩翩身影，牧依然。
牧依然站在门口，紧张的双手不停的揉搓衣角。低着头，满脸通红。呼吸有些急促，小心脏“扑通通”的狂跳。
未央略问道：“牧依然？你来干什么？有什么事吗？”
牧依然点点头：“我听秦百凰说，你的衣服脏了。我正好要洗衣服，你，你的衣服我拿去一起洗了吧？”
未央略嘻嘻的笑着：“唉呀，会不会很麻烦你呀？这样多不好意思，其实我自己可以洗。”
他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把脏衣服递了过去。牧依然双手接过来，转身就跑出去了。
未央略站在门口喊道：“喂，牧依然，谢谢啊。”关上门，未央略自言自语：“每次说两句就跑，我又不吃人。”
说到吃人，未央略想到了女鬼。拿出牧依然的梳子，皱着眉，琢磨着犹豫着：当时因为云秀的梳子失而复得，一时高兴，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那个女鬼是敌是友尚且不说，她悄悄的潜入星硭学院必有企图。我跟她若是有太多交集，会不会连累自己，引火烧身啊？
未央略脑海里浮现出一副画面：事情败露，女鬼服诛，自己被五花大绑的，吊在钟鼓楼上。父母，云秀，公输叶，还有好多乡亲，站在钟鼓楼下痛哭流涕……
未央略不禁有些害怕，看了看梳子。自言自语：“最后一次，答应人家了没办法。也告诫那个女鬼，不论什么原因，不能隐瞒她潜入学院的事。让她不要再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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