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零四 唯有凌云多壮志 敢叫旧貌换新颜（1）

对屋中的景象第五早已习以为常，她乜斜了李从璟一眼，即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道：桃姐姐来信了。&1t;/p>

        李从璟叹息道：替我谢过她祝贺新年的好意。&1t;/p>

        大帅怎知桃姐姐来信是为祝贺新年第五眨了眨眼。&1t;/p>

        要不然你犯得着这么晚了还跑来不就是要在新年到来之前传达这个意思李从璟回过头去，将一方热气腾腾的汗巾搭在脸上。&1t;/p>

        第五狡黠的笑了一下，不过这回大帅可说错了。&1t;/p>

        哦李从璟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声。&1t;/p>

        桃姐姐动用的是军情处甲上情报传递印信。第五继续道，瞥了李从璟一眼，飞鸽传书，八百里加急。&1t;/p>

        李从璟一把将汗巾扯下来，露出震惊的双眼，眸子里射出闪电般锐利的光芒，刹那间坐起身来盯向第五姑娘，她遇到了危险&1t;/p>

        军情处甲字印信只有几大统领才有资格签，甲上是最高级别的紧急情报标志，自军情处成立以来，就没签过几回。&1t;/p>

        李从璟暗暗懊悔，早该料到的，桃夭夭怎会来信祝贺新年，这完全不是她的作风她孤身北上，虽说西楼军情处据点成立的早人员齐备力量强大，但若是耶律倍铁了心对付她，她一样险象环生。&1t;/p>

        面对李从璟急切的目光，第五觉得纳闷，摇头道：桃姐姐的来信只有四个字，我也没看懂，不过应该不是遇到了危险......内容是日月调换&1t;/p>

        第五姑娘话音落下，李从璟已经忽的从澡盆里站起身，就像是碰到了地震一般，他声音低沉道：传莫离&1t;/p>

        不怪第五姑娘不知那四个字的含义，当初李从璟在谋划那件事的时候，只有桃夭夭与莫离两人知情，所谓日月调换既是指代那个谋划的内容，它的出现也标志那个谋划实施的时机已经到来&1t;/p>

        以李从璟的心境，也察觉到了自身心跳的加，他暗暗心惊：桃夭夭这一路南下北上，到底看到了多少东西&1t;/p>

        莫离急匆匆赶来的时候，衣衫不整，头还是的，可以想象他方才应该也在沐浴，然而孟松柏传递的那四个字，却让他一刻也等不得，立即披衣赶了过来。&1t;/p>

        大帅，果真是日月调换兀一进门，莫离立马就问。&1t;/p>

        李从璟点点头，示意莫离入座，并且让人拿来汗巾，为他处理满头湿，第五姑娘站在一旁，面容少见的肃穆，方才李从璟已简要为她说明了情况。&1t;/p>

        耶律倍联手徐知诰，不惜大费周章，在河西雇佣军队杀手，扰乱西川，给我等平添莫大麻烦，这些时日来我等虽查清了原委，也扼杀了他们后续的行动，但西川动乱的事实毕竟已经造成，这是无法挽回的损失，离日思夜想，无不在寻求反击之法，不曾想，出手的时机来的这般快。&1t;/p>

        得了李从璟的肯定，莫离反倒是平静下来，同光年间，我等将耶律倍扶上契丹皇位，虽未奢望他自此臣服大唐没有2心，但他的2心来的却也太早了些，此番扰乱西川，行为更是卑劣，人神共愤，如今总该让耶律倍付出代价了&1t;/p>

        原本以为距离耶律倍西征还有些时日，如今桃夭夭既然来信报，可见情况已是分外紧急，不容耽误。李从璟道，看来耶律倍已经不太坐得住，迫不及待踏上耶律阿保机的老路，既然如此，你我也该起身这个年节怕是无暇享受了。&1t;/p>

        上元年年有，何必在今朝莫离用李从璟先前的话来回应他，脸上也露出笑意来。&1t;/p>

        李从璟淡然一笑，随即目露杀机，耶律倍以为我大唐王师无法大举北伐，他便能肆无忌惮西征一甩衣袖，可笑至极&1t;/p>

        ......&1t;/p>

        归藩还有几日，石敬瑭要在洛阳呆到上元节之后，这段时日对他来说分外宝贵，往后的出路在何处，就看这段时日的活动了。前些时候与边镐的会面很是愉快，对那位年轻的江左才子，石敬瑭虽然不喜欢对方的书卷气，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有几把刷子，客观而言，便是比之如同李从璟影子一般的莫离，也绝对不遑多让。&1t;/p>

        伐蜀之战，石敬瑭携功归朝，自然受到了各方官吏的亲近，加之他又是皇亲国戚，尊荣难免更上层楼，如今朝堂上已经有了风声，传闻李嗣源有调他出镇河东的意思。&1t;/p>

        河东是什么地方晋王龙兴之地，成就大业的根基之所，就连李嗣源，也曾短暂出镇过河东。举国上下，也没有几个藩镇的分量能与之相提并论。坐拥河东，便能背依草原，携齐燕之地，俯瞰中原&1t;/p>

        然而，这些传言虽然不是空穴来风，但石敬瑭也知道，如今他虽然看着风光，实际却是危如累卵，有李从璟的利剑在头顶悬着，石敬瑭每一觉都睡不安稳，所谓那些到手和未到手的荣华富贵，都可能在刹那间灰飞烟灭。&1t;/p>

        到了这步田地，即便是边镐不来示好，石敬瑭也会主动向赵王靠拢，劝说赵王与李从璟相争，如今的局面，是他梦寐以求的，只有攀上赵王这棵树，他才可能不被李从璟任意宰割。虽然这棵树还太弱小了些，但石敬瑭没有选择，再者，假以时日，树苗未必不能成长为参天大树。&1t;/p>

        有了赵王帮衬，石敬瑭觉得他未必不能真的出镇河东。当然，石敬瑭不会坐等时机降临，作为帝国势力最大的几个节度使之一，石敬瑭这些时日没少联络其他节镇，少不得达成一些联盟。&1t;/p>

        汇聚众藩之力，同时结交朝臣，扶持赵王，才能形成强大的势力。有了诸藩镇朝臣的声援，石敬瑭自认出镇河东的把握更大了些。要知道，正因为河东位置关键，所以历来都是皇亲国戚出镇，绝不会假以外人之手。&1t;/p>

        平心而论，举国上下，除却李从珂，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出镇河东至于李从珂......鼠两端之辈，既不投靠赵王，又不死心塌地跟随李从璟，他还真以为能左右逢源石敬瑭暗自毁谤：这厮就不是一个能成事的。&1t;/p>

        被石敬瑭寄以厚望的赵王，此时正在宫中与李嗣源一起论事。&1t;/p>

        如此说来，石郎近来与你常有往来听罢李从荣对石敬瑭的吹捧，李嗣源放下手中折子，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1t;/p>

        石帅本就是自家人，这回伐蜀又立下赫赫战功，孩儿当然要向其请教沙场之事，好在石帅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以这些时日来孩儿获益匪浅。李从荣情绪颇高，这厮近来愈显得精神旺盛，连带着对军政之事也上心不少，俨然有成为一代贤王的风范。&1t;/p>

        李嗣源哦了一声，不紧不慢说了一句，知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的道理，这很好。&1t;/p>

        得了李嗣源的夸赞，李从荣更加高兴，遂顺势道：石帅这些年战功赫赫，为帝国立下许多汗马功劳，且治理民政也颇得百姓称颂，的确是不可多得的贤才。说到这，顿了顿，偷瞧了一眼李嗣源的神色，听说父亲有意让他出镇河东&1t;/p>

        你从何处听来李嗣源不动声色。&1t;/p>

        朝臣中不少人都这般说。李从荣道，依孩儿之见，石帅的确有担此重任的才能。&1t;/p>

        李嗣源又看向手中的折子，军国大事，哪有这般轻易决定的，许多事都要看宰相们的意见。说到这，看了一眼天色，时辰不早了，你回去吧。&1t;/p>

        李从荣还想说什么，但见李嗣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手中的折子上，没有听他再说话的意思，只得悻悻退下。&1t;/p>

        李从荣走后，李嗣源忽然将手中折子重重丢到御案上，脸色也阴沉下来。&1t;/p>

        李从璟与石敬瑭不合，李从荣近来有拉拢一些臣子自成一派的势头......如此种种，他岂能不知&1t;/p>

        敬新磨听到动静，连忙过来查看情况，陛下方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可莫动气，伤着了龙体，可叫臣子们着急。&1t;/p>

        李嗣源冷哼一声，临了道：召夏鲁奇觐见。&1t;/p>

        说罢从案牍中抽出一本折子，仔细起来，敬新磨一边为李嗣源捶肩为他疏松身体，一边瞄了那折子一眼，脸上随即露出一丝笑意，只见那折子的落款俨然是剑南节度使。&1t;/p>

        这小子胆子可真不小，竟然能使出这样的计策来。放下折子，李嗣源犹自品味着折子中的内容，临了不忘感慨道。&1t;/p>

        忽然，李嗣源问敬新磨，北漠草原，此时正该是最严寒的时节吧&1t;/p>

        不仅是北漠草原，全天下此时都寒冷得紧呢。敬新磨笑着答道。&1t;/p>

        倒是苦了这小子奔波劳累，李嗣源心道。随即意识到自己方才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即对敬新磨怒目而视，就你知道得多&1t;/p>

        敬新磨讪笑不已，不过他本是个机灵的性子，怎会为此难住，连忙道：陛下这是记挂秦王，关心则乱，秦王若是知晓陛下的心思，也会感念的。&1t;/p>

        李嗣源又冷哼了一声，不过却明显没了生气的意思，笑骂道：就你这张嘴会说&1t;/p>

        不久夏鲁奇到了。&1t;/p>

        见礼之后，李嗣源直入正题，朕日前听闻，爱卿有位千金，很是贤淑，如今正到了婚嫁的年纪，不知可曾许配人家了&1t;/p>

        夏鲁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李嗣源怎么突然问起这茬来，难不成皇帝还有做媒的爱好之前没听说啊&1t;/p>

        的确是有，不敢劳陛下垂询，还未许配人家。夏鲁奇暗暗纳闷，心道我小女儿还不到十四岁，哪有这么快婚配&1t;/p>

        李嗣源点点头，笑容愈和善了些，爱卿为国操劳大半生，于国有大功，前番平定蜀中之乱，更是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你我君臣不必这般生疏。说罢，见夏鲁奇愈迷惑了，这才呵呵笑道：朕欲与爱卿结为儿女亲家，不知爱卿以为如何&1t;/p>

        夏鲁奇大惊，连忙下拜表示惶恐和谢意，心头却疑惑更甚了，原来皇帝是要给自己儿子做媒，可哪位皇子要纳妃，之前没有听到这个风声啊&1t;/p>

        不知哪位殿下......夏鲁奇问。&1t;/p>

        爱卿与秦王共同征战沙场，对朕这个儿子可还满意李嗣源笑容满面。&1t;/p>

        秦王仁德，乃不世之才......夏鲁奇立即开始吹捧李从璟，心头却是一阵狂喜，秦王是什么人，天底下还有比他更好的女婿吗只是这突然掉下来的馅饼未免太大了些，夏鲁奇纳罕不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1t;/p>

        好，此事便这般定了。李嗣源拍了板。&1t;/p>

        谢陛下......夏鲁奇有些头晕目眩，暗道这便定了还没合生辰八字呢......&1t;/p>

        李嗣源哈哈笑着走出御案，扶起夏鲁奇，亲近的拉着他的手，日后你我便是亲家了，不必这般拘礼，来，这边坐，朕还有事与你商议。&1t;/p>

        请陛下明示。夏鲁奇今日突然得了如此大的殊荣，又被李嗣源一阵亲近，很是受宠若惊。&1t;/p>

        河东节度使年迈，日前上书请求告老还乡，朕已许了他。今日召爱卿来，是想问问爱卿，可愿为朕出镇河东李嗣源笑眯眯看着夏鲁奇。&1t;/p>

        夏鲁奇睁大了眼睛怔在那里，半响说不出话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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