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采花非英雄，开花见至尊
霍宝仿佛不存在一样，毗蓝婆菩萨就没正眼瞧他一下。
众女妖上前，围住毗蓝婆菩萨，有的捶腿，有的揉肩，还有的拿出象牙梳子替毗蓝婆菩萨梳头，闲话叙旧。
青衣诸葛细细打量毗蓝婆菩萨，心思细腻，道：“姐姐，最近有什么烦心事么，怎么眼角平白多出了一道鱼纹？”
毗蓝婆菩萨叹了口气，斜瞥了一眼洞外山下方向，欲言又止，最后翻了个白眼，慵懒地道：“烦心事没有，烦心人倒是有一个。”
青衣诸葛笑道：“好大胆子的烦心人，姐姐告诉我那人是谁，妹妹立刻去挖了他的心，给姐姐当下酒菜。”
毗蓝婆菩萨笑道：“他的心太酸太臭，我才不稀罕吃。”
众女妖笑而不语。
大姐红衣道：“不去理那个烦心人，倒是苦了姐姐，眼角生出一道鱼纹，巧的很，妹妹们最近得了一些上好的胭脂水粉，姐姐要不要试一试？”
毗蓝婆菩萨眼神一亮，大姐红衣立刻取来许多精致的小锦盒，一一打开来，有各色的脂粉，还有不知从什么东西里提炼出来的软膏，大姐红衣的妆容术一流，娴熟地运用每一样妆品，很快让毗蓝婆菩萨模样大变，绝美熟-妇成了绝色天香，远近看不出是菩萨，反倒像是古画里走出的妖精。
毗蓝婆菩萨照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大悦。
霍宝被晾在一边，托着腮帮子耷拉眼皮看一群女人唱戏，时间一久，愈发无聊，他等着七位姐姐把他引荐给毗蓝婆菩萨，叵耐后者高深莫测，葫芦里卖的不知是什么药，就是装作他不存在，弄得七位姐姐也不好意思主动把他展示一番。
等啊等，他就不等了，哼，哪有让一个小孩子老老实实干等的道理，乘着七个蜘蛛一头老母鸡玩乐正酣，他不甘寂寞，在鸡窝里溜达起来。
目光所望之处，尽是奇花，他见过的不多，能叫上名的更没几个，走马观花看过去，纯粹图个新奇。
发现一朵惨白惨白的花，花苞儿合拢，奇在非常大，像是一个白布盖住了的脸盆。
说实话，花苞大一点儿不新奇，向日葵就大，不见有人把向日葵排在百花之首，霍宝之所以注意到这朵惨白大花，是因为此花周围冷冷清清，似乎其他的花朵无法生长在它的附近，显得格外扎眼，有点高手寂寞桀骜不群的味道。
霍宝走上前，左看右看，忍不住抬手点了一下，触手异常冰冷，换是普通人，可能瞬间冻僵当场，霍宝是琉璃金乌神体，有太阳真火护体，这道冰冷就如同微风习习，微不足道，但一点之后，惨白大花的花瓣儿突然舒展开来，花瓣儿重重叠叠，像是川剧的变脸戏法一样，一层接着一层打开，伴有不香不臭的淡淡气味飘散出来。
百眼魔君入了洞内，见到毗蓝婆菩萨与七位师妹谈心，识趣地站在一旁，如同站桩一样一动不动，耐心等待。
过了片刻，毗蓝婆菩萨抬头看了百眼魔君一眼，笑道：“你们可知，多目这次来找我，所为何事？”
百眼魔君，又名多目怪，这多目怪其实是他的乳名，只有少数亲近知晓，也只有寥寥几位敢这样唤他姓名，毗蓝婆菩萨是其中之一。
众女妖摇头。
青衣诸葛笑道：“师兄志比天高，莫不是想通了，要去天庭讨个官儿当当？”
百眼魔君恭恭敬敬地垂首，苦笑道：“师妹笑话我了，就师兄这点本事，上了天最多当个给马前卒端茶倒水的奴仙，自讨没趣，还不如留在地上逍遥快活。宁为鸡头，不为牛后。”
青衣诸葛捂嘴而笑：“师兄过谦了，有师娘大力举荐，有昂日星官替你撑腰，那个天仙敢小瞧你。而且，师妹观师兄真气雄厚，眉间有隐雷闪动，想必师兄的‘金眼黄雾夺命阵’‘已经接近大成了吧，以后不该叫百眼魔君，该叫千眼魔君。’”
“师妹谬赞了，哪有千眼，只有九百九十九眼而已。”
百眼魔君哈哈一笑，眉宇间浮现一抹掩饰不住的傲然，但旋即收住，姿态谦卑地摇了摇头，“一日千眼未成，哪敢称千眼魔君，而且就算修成了千眼，在这万妖乱舞魔头层出不穷的的西牛贺洲，低调潜修少生是非才是上策。更何况，师兄志不在封神，师娘对我恩重如山，能得师娘指点已是多目百世修来的福分，哪还敢奢望什么，只愿多目能常伴师娘左右，尽一份孝道足矣。”
青衣诸葛点头道：“师兄一片赤诚，师妹自愧不如，该好好向您学习才是。”
毗蓝婆菩萨笑了笑，打趣道：“你们俩一唱一和，马屁拍得，我都不好意思听下去了。”
众女妖笑着低头，百眼魔君深深伏拜，齐声道：“弟子诚心，天地可鉴。”
毗蓝婆菩萨哈哈大笑，摆手道：“不谈这些，说正事吧，多目这次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他促成一门亲事。”
“哦？”众女妖惊讶，“不知是哪位佳丽有幸让师兄挂念？”
百眼魔君轻咳一声：“万岁狐王正在为独女玉面公主招婿，多目不才，但想去试一试。”
青衣诸葛神色微变，笑道：“师兄是千古少有的英雄，玉面公主是沉鱼落雁的绝色，此花，只有师兄这样的英雄，有资格去采摘。”
闻言，百眼魔君身躯一震，露出开心的笑容，面容涌现桀骜，自信爆棚，道：“借师妹吉言，师兄定当全力以赴，不抱得美人誓不还。”
顿了顿，百眼魔君偷看了毗蓝婆菩萨，嘴角抽搐一下，道：“多目刚才去见了师父，师父叫我问师娘一句，今晚他能回洞府吃晚饭吗？”
毗蓝婆菩萨面无表情，冷淡地道：“不能，他这辈子休想踏入千花洞。”
百眼魔君打了一个冷颤，深深伏拜，转身出洞，就在他完成一个漂亮的转身后迈出第一步时，猛地发现前方有人，着实吓了一跳，他是谁，九百九十九眼的多目怪，黄花观里一尊仙，谁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背后。
定睛看去，分明是那个一语道破他本相的小娃娃。
百眼魔君撇撇嘴，不禁想一定是刚才面对毗蓝婆菩萨太过专心，这才没留意这小子出现。
把突然涌动的口水咽下肚，没好气地道：“小鬼头，鬼鬼祟祟到别人身后可是非常危险的哦，小心我一膝盖撞死你。”
霍宝仰起头，双手负在身后，没有说话，但一本正经地摇头晃脑。
众女妖见了捂嘴偷笑，毗蓝婆菩萨见了，摇头苦笑。
百眼魔君眨眨眼，眉头拧紧，“你干什么？”
霍宝哼了哼：“没听说过一句谚语么，公鸡吃蜈蚣——摇头晃脑。”说话时，霍宝得劲地摇头晃脑。
众女妖终于憋不住，大笑出来，就连毗蓝婆菩萨也跟着呵呵哒。
百眼魔君大怒，却不敢真伤了霍宝，冷哼间，挥袖扫出一阵冷风，这冷风强力，夹杂一丝劲道在其中，足以将霍宝扫出去在地上滚三圈狗啃地。
霍宝岿然不动。
霍宝身后两侧的奇花异草，全部向后折倒。
唯独那朵惨白大花，如霍宝一般，岿然不动。
这一幕，落在毗蓝婆菩萨眼中，令她神色大变，豁然站了起来，一步跨越，来到惨白大花身边，看着彻底绽放开来的层层花瓣，露出莫大的震骇之色。
众女妖大惊。
百眼魔君先是被霍宝惊到，接着便又被毗蓝婆菩萨吓了一跳。
青衣诸葛走上前，看了一眼那朵惨白大花，却认不出其来历，又看向毗蓝婆菩萨，目光一闪，惊问道：“姐姐，这朵花是……”
毗蓝婆菩萨彻底屏住了呼吸：“这朵花是你师父从幽冥界采来，据他说，此花一生只开一次，一次只开盏茶时间，十分短暂，此花从幽冥界移栽此处已有千年，从未开过，不曾想，今日竟开了。”
青衣诸葛凝眉道：“那我们真是幸运，能有缘见识这奇花昙花一现。”
毗蓝婆菩萨转过头，一一看过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霍宝，神情格外凝重，道：“你师父曾说，此花无名，只有在遇到贤圣才开，花瓣共有九层，每多开一层，代表贤圣的成就越高。曾有西楚项羽，偶遇此花，仅开了一瓣花片，便成就霸王之名，只差一线便可成千古一帝。”
众女妖赫然，百眼魔君骇然。
霍宝歪着脑袋，一脸懵懂。
青衣诸葛看了看九层花瓣全开的惨白大花，道：“此花现在九层全开，代表什么？”
毗蓝婆菩萨道：“三界的贤圣的成就有高有低，按你师父的说法，花开一层，成就贤者，花开二层，成就圣人，花开三层，羽化飞升，花开四层，位列仙班，花开五层，星君低头，花开六层，仙君让路，花开七层，大罗金仙不是梦，花开八层，位极大天尊，花开九层，至尊无极。”
所有的目光瞪开着望去，惨白大花恰好九层全开！
世界里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青衣诸葛终于明白刚才为什么毗蓝婆菩萨会突然这样失态，今日此花九层尽开，意味着在场中的某位，将来有可能成就无极至尊！
至尊代表什么？
玉皇大帝的全称是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重点在大天尊，也就是说，就连三界主宰玉皇大帝也只说自己是大天尊，三界第二，试问三界谁敢妄称那第一至尊！
毗蓝婆菩萨掐指演算，不觉间，惨白大花开始凋零，叶片落地即化泥，直到最后一瓣花片落地，毗蓝婆菩萨才停止演算，抬起头道：“采花非英雄，开花见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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