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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赐婚


“杀人是要偿命,可吴德不过是哀家身边的一条狗。好孩子,不要怕!哀家不要你的命,哀家想要你嘴里的几句真话。”

        众人伏地磕头,齐呼“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郑太后双手搀扶起陆酥,将她搂进自己怀中,抚着她的背道:“哀家一见到你,就像见到了你娘亲周棠。棠棠喊哀家舅母,依着辈分,你得喊哀家一句‘舅奶奶’。”

        “舅奶奶!”

        “哎!”郑太后应了一声,拉着陆酥挨着自己坐下,给她捋了捋头上的碎发,又摸了几下她的脸蛋,“吓坏了吧?你比温玉年纪小些,她不如你胆子大,你不如她会撒娇。”

        郑太后对徐漱石招手,让他挨着自己另一边坐下。

        她握着陆酥的手放在自己膝上,又捏着徐漱石的手搭到陆酥手背上。

        “徐大人是个不会怜香惜玉的呆子,哪有把姑娘家家带到刑部衙门来谈情说爱的。”

        陆酥有些尴尬,徐漱石把手抽了回去。

        郑太后戳了下徐漱石的太阳穴,“你这孩子脸皮薄,所以打光棍至今,哀家晓得。这样吧,哀家把酥酥指给你,她刚刚经历了血光之灾,该冲冲身上的晦气。”

        陆酥:“太后娘娘……”

        还没等陆酥说下去,郑太后打断道:“叫哀家舅奶奶。”

        “舅奶奶,我配不上徐大人。”

        徐漱石心里已经有了小算盘,他明白郑太后的意思,为了验证是否是自己想的那样,他问道:“太后娘娘,若臣娶了陆酥,那吴德之事当如何?”

        郑太后得体地笑着,又将徐漱石的手放在陆酥的手背上。

        “哀家总不能让新娘子蹲大牢吧,这不成体统。吴德之事,算哀家送你们小夫妻的一份新婚贺礼。当然,哀家也不是小气的人。徐大人你就承袭定国公府的爵位,哀家还要赏酥酥一品诰命。”

        徐漱石伏在地上,对郑太后磕了个实诚的响头。

        “臣多谢太后娘娘赐婚,臣一定会好好待陆酥的。”

        陆酥欲要张口,将自己已破身之事说给郑太后听。

        郑太后贴近她耳边小声道:“哀家也是二嫁过的人,你和元家郎君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哀家不是逼你,这徐家六郎是哀家唯一的儿子阿宝,哀家看得和眼珠子一样重要的人。你伤哀家的眼珠子,哀家可以下旨诛你九族。”

        郑太后停顿了一下,凤目不怒自威,在陆酥耳边继续低声道:“你真以为你教阿宝的那些小伎俩能骗过哀家,要你四弟陆西风的命,还是要嫁自己的意中人,你自己选,哀家绝不逼你。”

        陆酥跪在地上,向郑太后磕头谢恩。

        郑太后:“那就明日成婚吧,明日是今年最好的日子。”

        “这么快!”陆酥、徐漱石异口同声道。

        郑太后笑道:“哀家早就让宫里的钦天监给你们合过生辰八字,配得很,龙子配凤女。至于聘礼,哀家也命人送去陆家了,剩下的那些繁文缛节,能免则免,只要婚礼办得够排场就行。”

        是夜,郑太后携陆酥入宫,让她在慈华宫待嫁。

        陆酥一夜未睡,晨间起床时,宫人们看到她眼下的两团乌云,赶紧给她冰敷,又在上妆的时候用脂粉尽力掩盖。

        陆酥穿戴好凤冠霞帔,徐漱石也一身赐蟒喜服,他早早入宫,先在慈华宫听完郑太后的吉祥话,又去了正德帝住的乾安宫,君臣客套了一番。

        吉时至,陆酥上了十六人抬的喜舆,吹吹打打一路从华阳门出去。

        喜舆前面是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徐漱石,他面上喜气洋洋的,不过眼下也有些乌青。

        喜舆后面是郑太后赏的皇家仪仗,还有十里红妆,以及正德帝和各宫娘娘的赏赐。

        玉京的百姓纷纷挤到街上,围观这场盛世空前的婚礼。

        路人甲:“听说轿子上的新娘子是前内阁首辅陆淮中的独女,现关内侯爷陆东楼的胞妹,怪不得几次都嫁的这么好。”

        路人乙:“本来陆家二小姐的头婚就是嫁给这位定国公的,后来是因为和亲的事情,才硬生生拆散这对鸳鸯,如今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路人丙:“我怎么听说陆家二小姐的情郎是个姓元的?”

        路人丁:“嗐!那肯定是谣言,这陆家二姑娘是六扇门的女捕快,徐家六郎是刑部的堂官,正二品的尚书,加了大学士衔,在内阁前途无量,没准日后能和他的老丈人一样,坐到内阁首辅的位置。那位姓元的郎君哪里比得过徐家六郎,徐家六郎还有国公爵位在身,陆侯的眼睛又不瞎,当然是拣个在朝堂上对自家有助力的妹婿了。”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他……

        喜舆经过朱雀桥时,徐漱石在人群中看到了元闲的身影,一夜之间,他沧桑了不少。

        徐漱石又瞧见元闲怀里还抱着个唇红齿白的小童,身旁靠着个穿藕粉色锦鲤团衫的美人,他留了个心眼,打发给自己牵马的小厮,去调查元闲身边那对母子的身份。

        喜舆行至定国公府门口。

        徐漱石翻身下马,牵着陆酥下舆,跨过火盆,拜过高堂,谢过宾客。

        喜房内,有郑太后派出来的宫嬷盯梢。

        徐漱石用如意秤杆挑开陆酥头上盖着的喜帕后,虽然已经是第二次和她入洞房了,还是被她的艳妆惊艳到了。

        陆酥扶着自己头上的冠子,戴了这么久,压得她头痛,脖子更痛。

        徐漱石赶紧给她取了下来,一不留神,冠子上的流苏勾到了她的头发。

        “徐小六,你先别动,我让丫鬟把我这撮头发剪下来。”

        “好!我不动。”徐漱石一动不动,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不过正好有机会正大光明地盯着她的脸看。

        丫鬟拿剪刀剪下了那缕被勾着的头发。

        徐漱石借口去给陆酥拿吃的,追上那个丫鬟,把那撮要丢掉的头发要了回来,用红线扎紧,放到自己的贴身香囊之中,里面还有她送给自己的玉雕小刺猬。

        他命人在榻上摆了张小桌子,传了许多她爱吃的菜肴。

        陆酥早就饿昏了头,她擦掉口脂,吃了起来。

        他不停地帮她夹菜,“你在太后娘娘那里没吃东西吗?”

        她吞下一个肉丸,道:“我现在坐在这里都是懵的,这一切来得太快了,跟做梦一样,我也不记得我吃没吃过东西了。”

        徐漱石给她剥了几只虾子,蘸了酱汁,扔到她碗里。

        “刚刚在外面敬酒,你大哥拉着我说话,我把事情原委一字不落地告诉了他。他让我们先敷衍着太后娘娘,保住你的命要紧。”

        “哦。”陆酥埋头吃饭。

        “你和阿闲,发生了什么吗?我今天路过朱雀桥时,看他手里抱着个孩子,人也憔悴极了。”

        “他怀中的小孩叫元时,他又骗了我。”陆酥吃着虾子,“不谈他了,气死我了。”

        “嗯,不谈他了。”徐漱石正在拆蟹,用勺子挖出肥美的蟹膏,拆出白嫩的蟹肉,放在小碟子里,推到陆酥手边。

        “你别光顾着我,自己也吃呀。”

        “好。”他听陆酥的话,用了一碗燕菜粥,看着她吃饭的模样,自己也食欲大增,比平时多吃了不少。

        二人轮流沐浴过后,宫嬷给陆酥换上了一件薄纱寝衣,她觉得自己和没穿寝衣差不了多少,也就隐私部位有几块遮羞布。

        她对那宫嬷道:“嬷嬷,可不可以给我换一件寝衣?”

        宫嬷对她福身,“夫人,这是太后娘娘吩咐的。”

        宫嬷又拿出一本小黄书,刚要开嗓,陆酥自己上手翻了起来,这本书是她画画的启蒙书。

        屏风外,换好寝衣的徐漱石道:“陆小二,你洗这么久。”

        陆酥对那宫嬷附耳道:“嬷嬷,太后娘娘应该没吩咐你,听我和国公爷的房事吧?”

        宫嬷带着寝间的丫鬟婆子退了出去。

        陆酥从屏风后探出一个头,“徐小六,你去衣橱里看看,有没有和你身上这样,可以遮得严严实实的我穿的寝衣。”

        徐漱石打开衣橱,里面给陆酥备的寝衣让他看得面红耳赤。

        他索性拿了自己的一件丝绸寝衣,搁到屏风上,让陆酥换上。

        因为过于宽大,陆酥从屏风后出来时,被拖地的衣摆绊了一跤,正好扑倒了在外面等待的徐漱石。

        他嗅到了她身上沐浴过后的墨梅清香,还有那柔软的头发从自己的肩颈滑过,喉结上下滚动,心上有一阵酥麻触电的感觉。

        她从他身上爬了起来,看到他敞开的寝衣时,里面春光正好,她指着自己手里的小黄书道:“你比这书里的郎君身材好多了。”

        她是在夸自己吗?徐漱石面上发烫,拢紧了自己的寝衣,“你还真是脸皮厚。”他夺下她手中的书,“让我看看,这里面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徐漱石翻了一遍,眉头紧蹙,太狂野了!太奔放了!陆酥实在是太懂了!

        “你看完了没?这书没有我当年画的那些风月画好看,对不对?”

        “没有,不过这本书里的内容虽然粗俗,但很有借鉴意义。”

        “我也觉得很有借鉴意义,上面的线条笔触,还有色彩搭配,都很值得学习。”

        徐漱石阖上了手中书,“你看这里面的画,就是单纯地看画画的技巧吗?”

        “不然呢?”她疑惑地看向他,

        徐漱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里面还有其他技巧更值得借鉴,陆小二,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难道一点普通人的欲望都没有吗?你不会以为,拉拉手就能生孩子吧?”

        “当然不是了。”她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的画道:“我和元闲试过这个。”

        他咬着下唇,心里暗骂元闲就是个禽兽,看着清心寡欲了十几年,没想到在这种事上,如此的不要脸。

        他咳嗽了几声,“嗯……对于这种隐私的事情,你没有必要和我说得这么清楚明白。”

        “是你先起的话头,我才说的。再说了,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也没少看这种画啊。你们三司衙门不是经常在秦淮十里、教坊司这种地方喝酒吗?你肯定也有相好的娘子,你和元闲最要好,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也不会比他好哪去。”

        “我……我……我……”他对着她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

        “什么?你竟然……啧啧啧……看来你和元闲是相反的,他看着清心寡欲,实则……啧啧啧……你看着骚里骚气……原来……啧啧啧……”陆酥挑眉道。

        陆酥转头看着外面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叹了口气,“郑太后为什么一定要撮合我和你?”

        “你瞧不上我?”徐漱石有些心碎。

        “不是!不是!我怕耽误了你,占着你妻子的名头,又和你做不了真夫妻。”

        关于这一点,他也很遗憾。

        陆酥躺到了床上,徐漱石睡到了床边的矮榻上。

        陆酥:“你睡我身边来吧,那张矮榻有问题。”

        话刚说完,他身下的矮榻就散架了。

        外面的宫嬷听到室内的动静,出声询问道:“国公爷,夫人,出了什么事?”

        陆酥扶起了地上的徐漱石,对外面回道:“没事,国公爷和我打闹,房内的矮榻不结实,散架了,现在夜也深了,明天你们再进来收拾。”

        宫嬷应了声“是”,继续站在外面听门。

        徐漱石揉着自己摔疼了的腰,“太后娘娘为了我和你合房之事,真是煞费苦心,这矮榻什么时候锯的?”

        陆酥躺回到床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你躺上来吧,他们不光锯了榻,还只留了一床被子给我们。还有那边的香炉里,点了暖情香,你鼻子有点堵,闻不出来。”

        徐漱石耸了耸鼻子,“那你这样闻着不会有问题吗?”

        “这种暖情香,我在瀛国做宫妃时闻惯了,对我没多大作用。”

        徐漱石在她身边躺下,不好意思去扯盖在她身上的被子。

        陆酥主动分了一半被子给他盖,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会口技吗?她们还站在外面听,等会我开始哭,你开始喘,数到三咱们就开始。”

        “一”,她吹灭了床头的灯,开始把床摇得咯吱咯吱响。

        “二”,她狠狠掐了自己的腰一把,带出哭腔来。

        “三”,房外的宫嬷满意地听着房内的动静。

        黑暗中,徐漱石听到她入睡的呼吸声,轻轻唤道:“陆小二!”

        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她的回应。

        他蹑手蹑脚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换上了外出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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